7．松永久秀：因进献茶具而生拒献茶具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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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自爆”的日本人，松永久秀至今是头、身分两处而葬，身体葬在奈良县北葛城郡王寺町本町的达摩寺内，乘坐JR大和路线在王寺站下车，转乘奈良交通巴士在张井站下车，就能看到达摩寺。在寺内一个像子弹头一样毫不起眼的墓碑下，就是松永久秀的埋身地。据说他的头部葬在京都市下京区的妙惠会总墓地里，但是没有明显的墓碑标记。

茶具与生命紧密相连。看到这句话，有人会说，日本许多茶道大师都说过，“茶具是具有生命的”。此刻，我要讲的，并非复述日本茶道大师的陈言，而是说日本茶道史上曾有过因奉献茶具而得以生存、因拒献茶具而导致死亡的悲惨故事。

松永久秀，被称为“战国三枭雄”之一。此人喜欢搞阴谋诡计抢班夺权，还在1565年发动“永禄之变”，唆使他人杀害了室町幕府第13代将军——足利义辉。但是，我们要承认松永久秀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他虽然心黑手狠，却在多年行伍生活中收集了许多珍贵的茶具。我猜想，一方面是松永久秀从内心里喜欢这些茶具，另一方面是松永久秀也预料到这些茶具日后会有他用。

1573年，当织田信长以拥护足利将军的大义名分“上洛”——进入京都时，本意要杀掉送松永久秀为足利义辉将军报血海深仇。谁料，这小子善于把脉，早已知道织田信长的所好，温顺地送上了两件极其名贵的茶具：一个是“茶入”——“作物茄子”，又称“九十九发茄子”，一个是名刀——“天下一振吉光”。“九十九发茄子”是从中国进口的“唐物”中极品的极品，因日本茶道大师村田珠光花费99贯高价购入而得名，专家们都认为这是战国时代的第一名品。

对于阴鸷贪婪、毫无信义的松永久秀，织田信长心中顾虑难释。这也难怪，1568年，松永久秀曾经投靠过织田信长，但1571年又与武田信玄结盟，背叛了织田信长。这次，松永久秀的归顺是真的吗？结果，“九十九发茄子”为松永久秀的安全加分不少，织田信长得意地说：“如果不是你小子识相，及时献出这个宝贝，你现在只能跟阎王爷喝茶了。”松永久秀因为献上茶具，而保住了自己的领地和身家性命。

织田信长到底有多么喜欢“九十九发茄子”这个茶叶罐呢？一句话告诉你，织田信长是随身携带，以至于“本能寺之变”突然发生时，这个茶叶罐也和他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

“九十九发茄子”的下落众说纷纭。但是，我相信它大难不“死”，后来转到了丰臣秀吉的手中之说。在大阪夏之阵中，“九十九发茄子”再次经历火海洗礼，受到损毁。之后德川家康为了把“九十九发茄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很是花了一番工夫。后来，这个“九十九发茄子”又落到三菱财阀的岩崎家族手中。这只沾满了鲜血和怨念的茶叶罐似乎总会给主人带来不幸，尽管如此，人们对它的热情丝毫不减。今天静静地躺在东京世田谷静嘉堂文库美术馆的“九十九发茄子”复制品，依然引来众多游人一睹芳容。

扯远了，往回说。尽管成了织田信长的下属，但松永久秀内心炽燃的政治野望并没有湮灭。他一生渴望遇到明主，对所遇到的每一位掌权者却都不认可，史书上称他有“谋反之癖”。

1577年（天正五年），织田信长陷入毛利辉元、本愿寺和上杉谦信三大势力的联合夹击中，尤其是“军神”上杉谦信的“上洛”——进入京都的锋芒几乎牵制了织田信长的全部精力。松永久秀以为机会到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毅然在居城信贵山城举旗谋反。

结果，这次松永久秀失算了，织田信长军的潜力超出他的估计，信贵山城很快就陷入被重重包围的绝境。不过，织田信长还是给了他一个生机，放话说只要松永久秀能够献上自己珍藏的国宝——“古天明平蜘蛛”茶釜，就可以再次获得原谅。对此，松永久秀保持了沉默，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织田信长恼火万分，认为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把扣留在自己这里作为人质的松永秀久的两个十二三岁的儿子押到六条河原斩首示众了。

这个“有文化的流氓”终于回话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让织田信长看见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我的脑袋，一个就是‘古天明平蜘蛛’。”当织田信长军攻入山城，68岁的松永久秀做出平生最后一个出人意料也非常不符合茶人身份的举动，他在“古田明平蜘蛛”茶釜中装满炸药，然后引爆，让自己与“平蜘蛛”茶釜同生死共存亡。

这样，松永久秀也成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自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