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击
鲜血顺着箭矢根部渗了出来，将两头巨兽的白色皮毛染成了殷红的颜色。
就像两只带血的刺猬。
但它们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嚎叫过一声，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了。
据马强所说，这种巨兽体型庞大，速度却并不快，在大家的围猎下死亡，那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直到烈日西沉，即将没入地地平线之下时，两只巨兽依然挺立在巨石旁，就像两尊至死不屈的染血石像。
“怎么办？！天就要黑了！”马强有些着急地道。“我们的箭矢也用完了，不知道那两个大家伙到底死了没有？！”
李凌看了看两只巨兽的脚下，掉落的箭矢几乎堆成了半人高。“这样，我上去看看，你带上几个手脚麻利的跟在后面，等会儿见机行事！”
“遵命！”马强立刻朝旁边蹿了过去。
李凌从旁边的守卫者手里换下了一柄绑着匕首的长矛，绕到侧边朝那两只巨兽慢慢靠了过去。
他准备全力一击，将长矛插进巨兽的脖子，然后立刻闪身躲开。
越是接近那两个长毛巨兽，李凌越震惊于它们庞大的体型。一想到如此巨大的生命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下，李凌不由地全身燥热。
就像大象在地球动物中被赋予的神圣光环和超然的地位一样，这两只巨兽不会仅仅是两只畜生那么简单。
有一瞬间，李凌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死在两只巨兽的疯狂践踏之下。他渺小的身体怎么会是这庞然大物的对手？
“如果我死了，小羽一定会替我感到难过吧。也一定会原谅我曾经想要杀死巨兽一家的残忍吧！如果真的那样，希望她不要自责，我的死与她无关。”李凌在胡思乱想间记起了父亲临死前告诉他的话：你要记住，不要哭，不要难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命运无法避免。
李凌想将这两句话转告给小羽，却不知道等会儿还有没有机会。他只有更加小心和谨慎。
“冷静！保持冷静！”李凌一边悄然前行，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他不用回头看也能猜到秦小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姑娘一定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也在替这两只巨兽祈祷吧。那种矛盾的滋味想想也不好受。
但李凌的眼角余光同样看到了马强和其他守卫者。他们同样专注地盯着自己，焦急等待着李凌的奋力一击，并给他们发号攻击的命令。
时间不等人，太阳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之下，无边的夜幕自天际垂落而下，眼看着就要将大地彻底吞噬！
入夜，将一片黑暗！
“不能再犹豫了！”李凌告诉自己，他猛地蹿出几个大步，在巨兽反应过来之前纵身一跳。
在苏尔特星上，李凌的身子比地球上沉重了不少，他用尽全力，也只跳起了大半米高。他现在才清楚，库尔班的弹跳力是多么惊人！
但他的爆发力同样不凡，李凌全身发力，用双手将长茅的尖端对着巨兽的脖颈插了下去。
不管眼前这只巨兽是死是活，他都做好了立刻撤退的准备。
“呼！”地一声，那巨兽突然将头转了过来，速度迅捷地有点反常。李凌的心里咯噔一下，但手上却更加了一份力。长矛前端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巨兽的额头。
那一瞬间，李凌似乎看到了一双铜铃般圆睁却依然清澈的眼睛。他微微愣了愣神，几乎忘记了自己正站在一头巨兽的面前，而对方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冲撞，便能将他压扁。
“中了！”身后响起一阵欢呼声。李凌猛然惊醒，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踉踉跄跄地逃了开去。
他看见另外一侧的葛金同样跳了起来，准备将一根手臂粗壮的尖木刺进另一头巨兽的身体。
他那棕熊般的身躯和巨兽想比是多么的渺小，却有着不同寻常的爆发力，就像炮弹一般拔地而起，狠狠地撞了上去。
在所有人的紧张的注视下，葛金手中的长矛扎进了巨兽的脖子。
但葛金并没有松手，也许他知道那并不足以致命。长矛不可思议地贯穿了巨兽的脖颈，从左侧刺入，从右侧穿出。
应该是扎中了动脉，大量血浆贴着长矛喷射出来。
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为葛金的神勇一击而喝彩！
“砰！”一声震响猛地从巨兽所在的方向传来。附带的巨大震感几乎让李凌的心脏跳出喉咙来。
人群再次变得安静，惊恐地盯着巨兽和葛金的方向。如果有人和李凌一样专注的话，应该看清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连带着还未来得及松手的葛金，巨兽猛地朝山石上撞了过去，就连大地也猛然震颤了一下。
如果葛金被夹在了中间，那么任他如何强壮，也必死无疑。
……
每个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李凌刚刚捡起一根不知被谁扔掉的长矛，便看见了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踏踏！踏！”葛金脚步慌乱的从巨兽身下逃了出来。“兄——弟——们！干死那狗曰的！”他疯狂地大喊。
虽然光线已经变得昏暗，但每个人都看清了他那血肉模糊，并且短了一大截的左臂。
不待李凌发话，所有人都愤怒地冲了上去，似乎认定那两只巨兽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一根根手臂粗壮的尖木狠狠地扎进了两头巨兽的身体，然后拔出来，再重新刺入，不断地重复着……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苏尔特没有月亮，今晚也看不见星星。
当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无边的黑暗和寒冷立刻将这个世界彻底湮没。
直到现在，李凌依然觉得那两只巨兽没有死亡。他甚至觉得自己刺中的那只巨兽仍旧注视着自己——透过那双遮挡在毛发之下的巨眼。
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直入灵魂。
好在顾问们拿来了许多火把，在黑夜里来回穿梭着，为那些守卫者的英勇搏杀加油呐喊。
秦小羽看到了李凌颤抖着的身体，赶过来递给他一个火把。然后朝那些疯狂的人群跑了过去。大喊着让大家小心，别伤害了那只幼崽。
如果葛金没有受伤，作为一名美丽的、爱心泛滥的小姑娘，秦小羽的行为无可厚非。但现在，在那些疯狂大叫的人眼里，她有点太不识相了。
但李凌答应过她，答应放过那只巨兽幼崽一马，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到做到。
不愿意掺和眼前的闹剧，李凌快步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守卫者走了过去，抓着他的肩膀道：“告诉那些人，不得伤害那头巨兽幼崽，否则将会受到和那头幼崽一样的惩处！”
“为什么？！”那名守卫者不解的问，似乎完全忘记了李凌之前当众保证过的话。
“这是命令！”李凌抓着那人的脖子猛烈摇晃着，大吼了一声。
“是是是！遵命！”那人战战兢兢地跑了过去，在人群中传递着李凌的吩咐。
葛金在几个人的护持下，急匆匆地往临时营地赶了回去。晴子和另外一名叫韩春阳的男医师也跟在后面。
不大一会儿，王悦手里抓着半条血肉模糊的断臂，吱哇乱叫地奔向了营地方向。但不用想也知道，断肢重接是不可能的。
除了守卫者攻击巨兽的嘈杂声，周围暂时安静下来，李凌一个人站在外围胡思乱想。
他想到奈音那只大兔子，它因为说人类语言而被他认为是智慧生物。但那些不会用人类语言交流的动物就是没脑子的畜生吗？像他见过的大手怪、飞行兽、眼前的巨兽……
又是一阵欢呼声传来。李凌看到那两头巨兽已经彻底倒在了地上，变得血肉模糊，眼看着就要被守卫者们大卸八块。
“李副官，这里已经安全了，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就服侍您回去歇息吧！收尾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行了！”马强提着滴血的长矛走了过来。
李凌觉得这位守卫队长说话的口气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他现在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便点了点头。
马强喊了几嗓子，一些顾问和多余的守卫者都跟了过来，和李凌他们结伴而行。
同样的，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重的神色，称呼也都用上了敬词。
“李副官！刚才您那凌空一击真的是惊艳到我了！”有人凑过来道。“我们后来才发现，那些射到巨兽身上的箭矢根本就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一定是您用长矛将那巨兽一击致命！”
“是呀，葛指挥官也强悍，长矛直接贯穿了巨兽的脖子！简直是天生神力！可惜不像李副官那样干净利索！才被……哎！”
“去去去，你敢在背后议论指挥官大人，活腻歪了不成？！”马强警告道。
“不敢不敢，别说是我，不论是谁，敢对两位大人不敬，我第一个不服！”
“……”
听着周围聒噪的奉承话，李凌恨不得堵住他们的嘴。“秦小羽呢？！”他猛地停下脚步，心想居然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