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误会
袁怀璟继续说：“传说，冥界经历了三次动乱，第一次是一个女鬼魂怨气过重，不仅不肯喝下孟婆汤进入轮回，还与阴差动手大闹冥界，以致许多鬼魂逃逸到其他各界，造成六界动乱，各界镇守者一同到冥界讨要说法，冥王为平息动乱，用自身骨血幻化出彼岸花，并设立禁言府，共同平定动乱；第二次是修炼成型的彼岸花，也就是左右二使忘川汀兰私入凡间，因爱生恨未能控制封印的灵力错杀凡人，违背了人鬼两界的协议规矩，于是冥王罚二使永世不得相见，想必是避免他们重逢勾出心中邪念而引发动乱；第三次是右使汀兰不知为何进入凡间，插手人间事引发祸乱，致使地皇震怒，还引得天雷来袭，左右二使被冥王灭体散灵。”说完他微微侧头冲着初晴和忘川说：“冥界三次动乱中有两次都和你们有关，可真行！”
孟婆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
袁怀璟扶了扶眼镜继续说：“可是我很好奇，既然当初他们都被灭体散灵了，为何右使会有轮回之身，而左使灵魄也一直存世？”
孟婆沉默不语，表情异常。
袁怀璟疑惑：“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我就更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杀了他们以追责还是有别的目的？不对，杀他们太容易了，没必要解除什么封印搞这么大动静！你到底要干什么！”
孟婆冷言道：“和你有关吗？你不过是普通长生者，已经不在六界之内了，不要多管闲事！”
袁怀璟道：“你也知道我是长生者，长生者之所以长生是因为沾染了神血，所以我和你算是远房亲戚，当然要来管管此事。更何况在长生之前，我也是人啊！”
毛念凡甩出常用的鞭子，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先把她打回冥界再说！”
袁怀璟抬手示意与他一同来的蒋贤宇，蒋贤宇便虚虚拦在毛念凡身前低声道：“此事尚未明了，把她打回去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毛念凡闻言不情不愿收回鞭子。
孟婆突然双手结咒：“我奉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口中就念念有词，与此同时，阵阵阴风袭面而来，初晴顿觉脑子抽着疼，浑身上下都仿佛承载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涨得生疼，而忘川的灵体又开始变得透明。
毛念凡眼神一沉：“引尘咒！孟婆又在强行释放彼岸花灵压制了千万年的七情六欲！额······动手！”说罢，三人扛着前尘往事一股脑塞进脑中的胀裂感，纷纷向孟婆发起攻击！
初晴心中沉闷痛苦的感觉因为孟婆自顾不暇而消失，她喘着大气看了一眼斗成一团的四人，心中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现在只是肉体凡胎，忘川也只是一缕灵魄，二者连孟婆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或许袁医生他们就不会被牵涉进来。不过她又想，无论是孟婆要来把未完成的惩罚履行到底，还是有别的打算，她作为这个不可或缺的载体，也许还是能解决此事的。
思及此，她用力捶了捶酸疼的胸口，转头看向因为引尘咒发作而透明了许多的忘川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也帮不上忙，不如你告诉我，那时候，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真的背叛我了嘛？”
忘川环着她的手一紧，气息不稳，眼中藏着极深的悲痛，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场面。也是，当年她生生被破开肚子取出胎儿，那场面想想就······
忘川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不起，当年我一朝登科竟被钦点为驸马，始料未及，我推辞过，可当时的我封了记忆和灵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郡主说要去找你，骗我说是想见见你以便她死心，我竟愚蠢地相信了。没想到临近家门，她给我下了药，让我动弹不得，更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你受苦受难而无能为力。”忘川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滑落脸颊，整个灵魄又透明了一些。没有身体，灵魄是不可以流血流泪的，否则就会燃烧自己的灵魄，使得灵魄透明直至消失。
初晴吓坏了，心疼道：“你别哭，别哭，那都过去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可惜我当年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一心恨你，完全失去了理智，还错杀凡人连累冥界。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忘川摇头道：“不怪你，是我不对，害你心神紊乱差点入魔，我对不起你！”
初晴释然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忘川的脸颊：“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护着我？当年要不是你及时稳住郡主差点消散的魂魄，我那时手上岂止米悦一条人命！恐怕灭体散灵的惩罚会来得更早。还有啊，你和我早已经修炼成两个个体，当年我自诩正义之士杀了些人，被盘古神族引天雷阵灭体散灵时，我就发现我们可以各活各的，但你却用自己的灵体来换我一缕魂魄，帮我进入轮回。点点滴滴、桩桩件件都是你的心意，你明明对我很好，我却忽视了这习以为常的守护，因为一点误会就那样对你，对不起忘川，让你受委屈了。”
忘川道：“不委屈，这是我该受的，若我当时没那么软弱无能，又怎么连累你至此，我真是悔不当初，然而我更后悔的是为了让你原谅我，不顾血誓与你相见，害你心神不宁魔性缠身，闯入凡间犯下大错，受天雷之罚，差点灭体散灵。幸而冥界秘术有用，帮我把你留了下来。只是再也无法触碰到你，让人备受煎熬，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触碰到你，却是被人利用，我真没用！总是连累你！”
她揉了一把忘川的凌乱长发道：“你是没用，什么都能怪到自己头上去，傻不傻。你虽然脱胎于我，但却不是这一切发生的根源，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劫数罢了。既然一切皆由我而起，我该做个了断了。”
忘川看着初晴的眼睛，忽然笑了，他了然地握住她的手道：“我与你一起承受。”
初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朝斗得天昏地暗的那几个人喊道：“既然禁言大人是因为我们未能履行惩罚而来追责，那就不麻烦各位帮我了，我在此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件事只关乎于我和忘川还有冥界，你们不用再帮我们了！”
毛念凡一边甩出鞭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是来帮你的！孟婆所作所为目的不明还牵扯到我们的心神，这就不只是冥界的事情了。”
初晴问：“是不是因为我记忆恢复，灵力封印松动，未能压制魂魄的尘念致使各位也徒增前世悲欢，使得心神动荡而深感不适？对不起，或许我该勇敢一点。”
毛念凡：“你要干什么？”
初晴不回答，冲着孟婆说：“禁言大人，我知道我罪不容恕。我愿一力承担，请您帮我照顾忘川。”话音一落，初晴用力将忘川打出自己的身体，笑着对他说：“我知道你之前为了救我，将所有精血还给我而失去了灵体，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要不是米悦杀我，你也不会担心得挣脱出来救我，你总默默护在我身边，我怎能看你被我连累消失于世！这一掌，我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理，没想到你的魂魄真的可以单独存在，真好，我总算能为你做一件事了。答应我，好好活着，帮我活出我的那一份！”
初晴看到忘川的灵魄逐渐恢复轮廓，她就知道成功了——忘川的身体成形了！与此同时，她看到忘川眼中聚集的泪水在决堤，虽然很是刺痛她的心，但她觉得这样自私一次能让无辜的忘川活着是一件特别令她快乐的事情。
谢谢你！她心想。然后她举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忘川扑向奄奄一息的初晴，哭得撕心裂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毛念凡听闻身后哭喊，心里一颤，而后发现孟婆似乎突然体力不支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她问。
袁怀璟也收回力量跑到初晴身边查看：“你傻不傻，事情没搞清楚就自杀！”说着叹口气冲着忘川摇摇头：“这肉体凡胎受到鬼术重击，现代医学都救不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风啸，眨眼间初晴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