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宛南刚起床,陆风年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神情兴奋,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趴在窗户外,砰砰敲窗户门:“宛南宛南,快起来快起来!”
还在睡着的勋南被惊醒,起身坐在床上,有些懵。
宛南黑着脸打开窗户,看着陆风年兴奋的笑脸,无奈的说:“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陆风年站在窗户外,站在晨曦雾霭中,大笑着说:“我跟你讲,昨天你没跟大家伙一块去乌石村,真是可惜了,你都不知道,钱家垮啦,连夜收拾了东西,离开乌石了!”
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宛南回到灶台边,一边煮粥一边说:“那真是便宜他们啦,可怜了那个陈家姑娘,不明不白就死了,真惨。”
陆风年从窗户后绕到大门前,推开门,倚在门框上说:“你管别人呢,反正你没嫁过去,这就可以了。”
宛南点点头,没说话。
陆风年于是走过去,探头在灶上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一股米粥的清香,他于是想起来,好像好几天没送饭了。
“奶奶没给你送饭了么?”他很吃惊:“你这米跟谁借的呢?”
地都贱卖了,宛南姐弟俩穷的就剩自个,总不能把勋南卖了换米吧?
但勋南是个能吃的,又是小哭包,还粘人,谁要?
还是宛南讨喜些。
陆风年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宛南抬头,看了看陆风年的表情,少年不会掩藏心事,一喜一怒全在脸上。
她简直无奈了。
“没借,族里给的,放心吧,有族长和二奶奶在,还怕饿死我么?”
陆风年还是不放心。
这姐弟俩现在这情况,没田没屋没亲戚,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族里能给拨粮食,勉强可以满足一日三餐,但其他的就一点没有了。
所谓衣食住行,光有食和住也不行啊,日常的生活用品也需要添置的嘛,再说了,勋南这马上要入学了,拜师费也是要准备的,笔墨纸砚也是必须得添置的。
说来说去,还是缺钱!
要是宛南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待她,不仅对她好,还愿意教养她的弟弟,对她弟弟也好的人,那就好了。
这家里有男人的,跟没男人的,差距可大的很。
这男人家里还必须得有地,有房子,有牛,要是有辆牛车,就更好了,
这村子偏僻,出去镇上一趟不容易,每次去赶集的时候,都得和别人挤在一辆牛车上,宛南一个女孩子,哪能跟一堆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呢?
而且镇子上逢年过节,每月三九,总会搭台唱戏,宛南总窝在家里看弟弟也不行的呀,总得出去转转,看看戏,逛逛街,也学那些有钱人,裁段花布,回来做花衣裳穿。
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
想想就美滋滋。
陆风年看着隐没在烟火气中盛粥的宛南,情不自禁的脸红了。
宛南把粥放在桌上,再端了两碟咸菜,弟弟洗漱完毕,姐弟俩都坐桌前,陆风年还站在原地发呆。
勋南拿着筷子敲了敲碗,对宛南说:“姐,年哥他这是走魂了吗?”
宛南走过去,伸手在陆风年跟前晃了晃:“这是睡着了?”
陆风年猛然反应过来,正对上陆宛南近在咫尺的脸,吓的连退三步,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整张脸都涨红了,说话也不利索:“我,我我,我走了!”
说完,撒腿就跑,跑了两步发现方向错了,又急急忙忙掉头,往自己家厨房的方向跑。
宛南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又转头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搞不懂这个陆风年紧张什么。
吃完早饭后,姐弟俩便又出门,往南坳走去。
今日细雨绵绵,落在空中细细密密如针尖,姐弟俩带着斗笠,宛南还提着个小木桶,牵着弟弟往南坳走去。
姐弟俩没有雨鞋,宛南便拿了两双自编的草鞋出来,姐弟俩卷起裤腿,慢吞吞的走在田垄上。
路上遇到不少下田劳作的村民们,过几天就到了插秧的时候了,他们牵着牛扛着犁,纷纷走到田里犁地。
村民们的地都是挨着的,彼此之间离得近,便喜欢聊一些村里发生的趣事,比如钱家。
宛南一路走来,听到的全是关于钱家夜逃离此地,钱少爷还倒霉的摔断了手臂之类,还有的甚至把这事跟陆风瑜牵扯在一起。
原因便是听说了钱家的地都低价卖给了陆少爷,所以钱少爷的手很可能是陆少爷亲自打断的。
还有的人说的更真,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
说陆少爷带着两个高大威猛的家丁,逼着钱家转让了地契,又看钱少爷长相端正俊秀,心下妒忌,便叫人将钱少爷绑了,自己亲自提了斧头,用斧背砸断了钱少爷的手。
手断的时候,老远都能听见骨头断裂时的脆响。
啧,他以为是剁猪大骨呢!
宛南听的简直怒火中烧。
这些人都有病,她算是看出来了!
但凡有人断臂,都能怪到瑜哥头上。
瑜哥怎么这么倒霉!
他平时连院门都不出,人都不见,又跟钱家八竿子打不着,他是吃撑了闲的过去找钱家麻烦?
宛南气咻咻的,不想再听下去,拉着弟弟加快脚步走了。
勋南便问:“姐姐,他们说的少爷少爷的,是谁呀?”
宛南板着脸说:“不认识。别问,问也不知道。”
勋南:“……”
快到南坳的时候,一群妇女在南坳附近的茶园里采茶,那片茶山,都是财主老爷家的,毕竟后天就是清明了,估计是想趁这两天赶紧将清前茶采了,所以找了这么多人过来帮忙。
与田间的男人们相反,女人的目光就是独到一些,她们没有说钱家,而是都在说陆称烁与刘氏夫妇俩个。
说这夫妇俩个为了钱,连亲侄女都卖。
陆将军一死,就给找了这么一个亲家,那心肝真比黑芝麻都黑,芝麻剥了皮内里还是白的呢,他们可是一点白都不见。
不然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宛南听到这些,心里的郁气顿消,想到刘氏会因为这事而没脸见人,她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