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涉江湖
少年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每日闻鸡起舞、披星戴月,不到三十日,醉拳竟然已练至小成……
次日清晨,黔醉阁,黔元殿!
少年踏步而来:“弟子给师傅请安!”
“起来吧!这么早来我黔元殿莫非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身世?”章绍谦说着自内门屏风后而出,显然是刚刚起床!
“弟子恳请师傅将徒儿身世告知。”
少年说罢三拜九叩!
章绍谦沉吟片刻,道:“好吧!既然早晚都要说,那今日便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于你,不过你要答应为师,不可为查清身世,轻易涉险。否则老夫宁愿将这些往事都烂在肚子里也决不会告诉你。”
“弟子谨尊师命!绝不轻易涉险。”
少年说得毫不犹豫,但他说话时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太坚定。不知是师命难违,还是父母恩重!总之若他日真要涉险,只怕少年也定会将今日之诺抛诸脑后!
章绍谦自幼将少年养大,又如何会不知其秉性?只是倘若人设互换。自己是否又能守住今日之诺?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他自认为自己也做不到。确实,也没有人能做得到。不管他有多么冷血,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查清自己的身世。这是人性,没有人能违背!有念及此便缓缓说道:
“十八年前你师娘在赤水河畔采摘桃花,而你被藏在竹筒之中顺流而下。也可能是天意要我们师徒相见,你师娘见竹筒硕大无比,且精美绝伦,故将竹筒捞起。打捞起来才发现竹筒之中藏着一个婴儿。”
章绍谦脑袋微仰,目光中的神色不断变换,不难想象当年的他应也是惊诧已极。
“到家之后我将竹筒打开,里面除了一个玉佩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根据当时你身上的衣物判断,应该是大家族的子弟。然而大家世族的子弟又为何会出现在赤水河中?”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出现在河中又藏得如此严密。说明你家族遭逢变故。没办法保护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十八年来我都不曾告诉你,并严令门下弟子,不得外传。”
章绍谦将玉佩递给少年,继续说道:“纸条上写着有朝一日若你能解开传说中的九连环,或许就能解开身世之谜。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少年手握玉佩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一字一句。待师傅说完。忙问道:“师傅,什么是九连环?”
章绍谦好似早就知道少年会有此一问,便答道:“九连环,传说是鲁班大师所创,九个环环环相扣,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能打开,传承数百年,如今甚至是否存在都是一个迷。”
“不管真假我一定要找到九连环!”
待少年话音刚落,章绍谦便说道:“天下之大要找一件东西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传说之物?”
少年慷慨激昂,既然知道九连环是解开身世的关键,我又如何能轻易放弃?口中呢喃道:“就算难如登天我也要试一试!”
章绍谦接着道:“或许你的家族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根本就不愿你再回家族。九连环只是他们随口一说。为的就是要你知难而退!”
“纵有天大的危险,我也自当与家族共同承担!”
少年说完便拜别师傅走出黔元殿。踏着石阶,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山。看着潭中鱼群嬉戏,不觉悲从中来,
“连鱼儿都能安享天伦,为何上天要我与父母分离……”
…………………………
梵净山脚下,一贵妇人正与一少女踏石阶而行!
正值仲春,火红的桃花绚烂无比,随着微风拂过。那将落未落的花瓣便随风而起,飘向四方!
一老一少就这样踏花而行!那贵妇人雍容华贵,一举一动更显久居上位之态。穿着虽然低调,但那五色蜀锦分明就是进贡宫廷之物……
少女清扬婉兮,一身淡绿色长裙尽显仙袂飘飘,睫毛弯而长,脸上肤色就如桃花一般白里透红。最美的还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灿若星辰!那模样分明比那随风起舞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
“娘……咳!”
少女说错话,连忙改口道:“夫人,这万级石阶就连晓雪要上去都得气喘吁吁。您不懂武功,又养尊处优,晓雪还是叫人抬轿子过来吧!”
“不可!上山祈福最要紧的是心诚,莫说是万级台阶,就是十万级,百万级。我也得要靠自己走上去,再说,这石阶十八年来我每年都走一次,虽然幸苦,但比起思恋我儿,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贵妇人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少女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不已,但那贵妇既有言在先,她又怎敢违拗?
好在石阶虽远终有尽头,日落时分,这一老一少也终于登上了梵净山顶!
红云金顶!护国寺!
金顶长年佛光普照,红云金顶石峰上有一条巨大的裂隙将金顶从顶部向下分裂为两半,上半部一分为二,由天桥连接两端。其间相距丈余,人们称这条裂隙为金刀峡。传说,金顶原是一块完整的石柱,释迦佛与弥勒佛都要把它作为修行之地。二佛争执不下,就上天宫告御状,玉皇大帝用金刀将金顶劈为两半,释迦分得左岩,弥勒占了右边,这场纠纷才算得以平息。
妙玄方丈路过大雄宝殿!见有贵客降临,便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老衲盘算着近日施主当驾临敝寺,不想已到了红云金顶!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贵妇人同样双手合十回礼:“有劳方丈挂怀,信女叨扰了。”
“阿弥陀佛!此间天色已晚,老衲这就安排住宿。明日一早老衲亲自陪同施主上香!”妙玄方丈说完,又回头对着一旁的小沙弥说道:“了悟,安排两间上好的厢房!”
“是,方丈!”小沙弥应声而往!
……
黔醉阁,后山!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琳儿好找!”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将少年惊醒,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竟已过了黄昏。
“琳儿,你找我什么事?”少年收起情绪说道。
“师兄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练功。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来你躲在这儿。”
琳儿说话间已在少年身旁的石凳上落座,而少年则故作轻松道:“没事,想起一些往事,在这静静!”
少女试探着问道:“又想你父母啦?师兄你看这石壁上的溪流,虽能在此处汇聚成潭,但是溪流的源头定然只是小小的一处处泉眼你说是吧?”
少年闻言,顿如提壶灌顶,“是啊,水有源,树有根。万事自然也有答案,我何不走出黔醉阁,去这江湖红尘之中寻找我要的答案?”
少年欣喜若狂,双手搭在琳儿肩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师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完竟疾步而去,只留下琳儿只影对黄昏。
看着少年坚毅挺拔的背影,少女模糊了双眼,其实少女早就来到了听涛亭外,站在亭边已经两个时辰……
少年打算回到房间收拾行囊,路过厨房,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飞儿过来,师娘知道你一天没吃饭了,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饼,快过来尝尝!”师娘眉眼含笑,对少年永远是那么的温柔,永远是那么的慈爱!
少年手捧桃花饼,眼中也早有热泪弥漫。十八年来师娘就像自己的亲娘,对自己甚至比对小师妹还要宠爱。真不知道自己决定离开黔醉阁究竟是对是错?
师娘看在眼里,只道:“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来师娘早已看穿了少年的心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少年哽咽着,大口大口的咬下。
“你慢点吃,锅里还有,没人跟你抢,”师娘嗔怪道,
少年破涕而笑,……
三更,今日正是十五,圆月高挂,透过窗户将少年的房间点缀得美轮美奂。
然而少年却无心欣赏这美景,看着窗外仿佛挂在树梢上的圆月,陷入了沉思,“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也像今夜这般美丽……”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少年收拾好行装,来到黔元殿,推开殿门。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师傅师娘也早已在大殿等候。
“决定了?”
“嗯!”
师娘未说一字,只是掩面轻泣!
“弟子受师傅师娘大恩,不敢有忘,今日一去,不知何时能再回黔醉阁,望师傅师娘保重身体!”少年说罢三跪九叩。九叩,九响!
琳儿在屏风后面听得肝肠寸断,虽极力克制,但眼泪却早已泛滥。
少年起身不待师傅师娘开口,便头也不回,急步而去。
不是他不懂礼数,实在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早已翻江倒海的眼泪!
师傅师娘也不是不想挽留,只是也怕一开口便再也无法抑制那“决堤的泪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去!只能眼睁睁在心里替他祈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去消耗他自己的青春。还得在他归来之日想好说辞,美其名曰:这是经历,是成长……所有的父母也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父母也都不会去阻碍自己的孩子成长。因为这是必然,也是天道!天道无情,人即便有情也只能藏在心里!
琳儿起身追出去,看着远去的背影哭的撕心裂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感觉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离开来,那个背影越远,她的心也就越痛!
一众师兄弟闻声而来,尽皆不舍。大师兄陈立则站在台阶之上远远看着。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哭,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哭。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带着微笑。确实!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此刻他的笑容也不再好看,不!是很难看。甚至比哭还难看,但是他还是在笑,因为昨夜,少年明明跟他说过,他不想在离开的时候看着众人哭得如丧考妣……
“回去吧,若真舍不得,就好好练功,他日飞儿若真需要帮助,你们才能派得上用场!”
章绍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克制住了将要决堤的泪海。在他说话间众人也都好像停止了流泪。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有种让人忘却流泪的魔力。只是众弟子回应而去的一刹那,他的魔力仿佛也已消失。因为他自己的脸颊上分明就有两行泪!两行铁汉柔情的眼泪!他的泪海也终于决堤。他以为所有人都走了,他以为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眼泪。所以他哭得比谁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