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将军还未离开?”淳画儿从内室出来,见聂争仍站在门外。
“可以换衣裳了。”聂争道。
“无碍。”淳画儿笑了笑便往外走。
“阿凉烧退了吗?”聂争紧跟着问。
“暂时退了,可能会反复,店家,给我来一坛梨花露。”淳画儿在一无人的桌位坐下。
“淳姑娘,来,这是阿凉说要赠予你的。”店家提了酒来,又给了淳画儿一颗银铃铛。
“阿凉给我这个做什么?”淳画儿拿着铃铛瞧着。
“这是她长命锁上面的,她给拆下来了。”店家道。
“如此,多谢。”淳画儿拔了头上的银簪,把铃铛串了上去。
“姑娘不嫌弃便好。”店家退下。
“淋了雨还喝冷酒,淳姑娘身为医者反不知自爱?”聂争按住淳画儿倒酒的手。
“懒得温了,将军不敢喝可以自己温酒。”
“等着。”聂争夺了酒坛子拿到方才他待的内阁,换了那里面温着的酒出来。
“我看以后谁再说聂将军不懂这些,我便拿银针缝了他的嘴。”淳画儿甚为满意的看着聂争忙前忙后。
“不是说阿凉的呕吐物有毒吗?试过了?”聂争不睬她的戏谑之言。
“有没有毒,你让我咬一口我便告诉你。”
“这是何理?”聂争突然被她这无厘头的话逗笑了。
“哈哈哈,聂将军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医者仁心,倘若医者的话都有假,那这世间便再难生存。”聂争将手臂伸出来递给淳画儿。
“我又不吃人,聂将军太较真了。”
“你不咬?”
“你都说了医者父母心,我这一口下去,不是违背了?”
“我只当被猫抓了。”
“猫?哈哈哈,聂将军逗我开心我心领了,有梨花露便能解我焦愁。”淳画儿举杯示意。
“如此便好。”聂争收回手。
“聂将军经常来这里?”
“不当值时常来。”
“阿凉同我讲过,长命锁是一位大哥哥送给她的,我猜便是将军吧。”
“是。”
“呕吐物无毒,不过是阿凉吃了生冷的食物,先是闹了腹痛,再由虚弱引起的高烧不退。”
“无毒便好。”
“梨花露好喝。”淳画儿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脸颊火热起来了。
“姑娘不可再喝了。”
“聂将军,我好累,你别多嘴,我就想喝个痛快,在宫里整天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安稳。”
聂争本要夺了她的杯子,听这一说,倒是不忍心了。
“我要是醉了,麻烦聂将军送我到承起门,师傅会来接我的。”
“阿凉怎么办?”
“不怕,我都告诉允娘了,再发烧只要用井水擦拭,等醒了给她喂药便无碍。”
“小儿病症比大人难治,辛苦了。”
淳画儿已经摇摇欲坠的趴下去了,银簪上的铃铛随着她摇头晃脑不停的叮当作响。
聂争摸了摸她的头,笑了。
“大人倒是对淳姑娘耐心。”曲璎出来了,仍旧端着她的那盘栗子,不过栗子已经凉了。
“璎姑娘如何认识她?”
“自然认识。”
“托璎姑娘救那孩子一事,聂争还未致谢。”
“我救的娃娃多了,不知道聂将军说的是哪一个?”
“姑娘良善,日后有需要聂争的地方,聂争一定尽力。”
“那将军可愿吃一粒?”曲璎剥了一颗栗子,仍旧用帕子托着递给他,聂争还是不吃。
“罢了,聂大人不过如此。”曲璎面上虽笑着,心里明了。
“抱歉。”
“聂大人请吧,送淳姑娘回去,我就不管她了,里面那坛梨花露我便不客气了,聂大人记得结账。”曲璎端了栗子拂袖而去。
“多谢。”聂争看着她背影又补了一句。
聂府。
“将军,这位姑娘是?”家奴看到聂争马车上的淳画儿惊呆了。
“淳姑娘,你吩咐人到郡主那边找一件郡主没穿过的衣裳带过来,就说淳姑娘要穿的。”
“郡主进宫了,不在。”家奴打着伞。
“无妨,让她的贴身丫头找一件来,我说的,郡主回来我亲自告知。”
“是。”
“把伞撑好了,别淋到她。”家奴蹲下来背淳画儿。
“这是哪儿?”淳画儿醒了。
“我家。”聂争坐在屏风外面道。
“聂将军府上?”淳画儿坐起来,头晕得慌。
“我的衣裳呢?”
“女奴帮你换了,我烧了。”聂争顿住笔道。
“这身衣裳想必是云郡主的。”
“是。”
“聂将军为何带我回家?我不是说要去承起门吗?”
“雨太大,我不想去。”
“那你不早说。”
“我没有答应过你。”
“我肚子饿。”
“想吃什么?”
“糖炒栗子。”
聂争听闻,愣了一下。
“姑娘也喜欢栗子。”
“还有谁喜欢?”
“没有。”
“骗人,聂将军当我还醉着吗?”
“一位故人。”
“她死了啊?抱歉。”
“不是,只是没再见而已。”
“我猜猜,怕是聂将军的相好吧。”
“曾是。”
“聂将军太老实了,怎么我问什么你都告诉我。”
“这样不对吗?”
“对,但是觉得过意不去。”
“那便是不对了。”
“聂将军。”淳画儿出来,站到聂争身后。
“怎么起来了?”
“你是不是也发烧了?”淳画儿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
“那你还不让人给我送吃的!”
“抱歉。”聂争不好意思笑笑,他是写着文章便忘了。
“淳姑娘,淳姑娘!”淳画儿突然晕倒,聂争接住她慌神了一下。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腿软了。”淳画儿忽然又睁开眼睛。
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凉凉的雨丝进来,淳画儿瑟缩了一下,往聂争怀里躲了躲。
“今日的雨还没停吗?”
“嗯,可以自己起来吗?”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淳画儿揪住了聂争的衣领,她哭了。
“姑娘何故伤心?”
“我救不了阿凉。”淳画儿哽咽道。
“不是无毒吗?”
“她已经去了。”
“那方才……”
“我骗你的。”
“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去,要是我没有摔倒,就来得及了。”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雨下得不是时候,对小南村来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