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鼠爬上了斯利姆的腿
我想,当我咬到斯利姆的靴子时,他吓了一跳,不过,与随之而来的那种惊吓——他感觉到那只老鼠跑到了他的腿上,钻进了他的裤筒里——相比,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的眼睛瞪得像他的眼镜片一样圆,他的眉毛“唰”地一下竖了起来。“我的天啊,比利,我想有一只老鼠刚刚跳到了我的腿上!”
老兄,在作为牧场治安长官的漫长而荣耀的职业生涯中,我曾经目睹过许多疯狂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绝对是最疯狂的。
斯利姆扔下了听筒,用两只手抱住了他的左腿,然后跳起来足有两英尺高,他在半空中说——这里引用的是他的原话,他说:“啊啊啊啊啊呀呀!哦,哦,咦,唉,停下来,救命啊!”
当他落到地板上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我从未想过他的动作会这样快。我的意思是说,在牧场上平常的日子里,斯利姆从来都没有以闪电般的速度走来走去过。不过现在,他的速度就像闪电一样。
他跳着舞,他跺着脚,他拍着大腿,他叫嚷着、大喊着,发出许多古怪的尖叫声。
他用左腿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竭力想要脱下右脚上的靴子;然后,他又用右腿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竭力想要脱下左脚上的靴子。
真不幸,他没有成功。于是他坐在地板中央,用力地又拉又拽,直到脱下了左脚上的靴子。
他把目光从一侧转向另一侧。“他在哪里?”他向靴子里窥视着。“也许……啊啊啊啊啊呀呀!”
他再次站了起来,这时他的双手开始撕扯他的腰带扣与拉链。他脱下牛仔裤左边的裤腿,一个棕色的小东西掉到了地板上。
天啊,就是那只老鼠。斯利姆终于让自己解脱了,现在轮到我继续采取行动了。
“逮住他,汉克!”
那只老鼠蹦蹦跳跳地穿过房间,腿上似乎安装了小弹簧——一只老鼠竟能这样做,真是蹊跷——我在后面追赶着他。
斯利姆跟在我后面,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穿着袜子,拖着蓝色的牛仔裤——他的右腿仍然套在裤筒里,手中舞动着一根台球杆。
我在追逐,他在舞动球杆。嗨,如果他打到的是那只老鼠,而不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的话,就可以向那只老鼠复仇了,而我们也不会有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了。
但不幸的是,斯利姆把吊灯打碎了,我们只好终止了这场令人兴奋的娱乐活动。
我一路追逐着那只老鼠跑过走廊,跑进卧室,追逐的路线在护壁板上的一个小洞戛然而止。
斯利姆不得不拿来扫帚与簸箕,把所有的玻璃碎片清扫干净。他看起来很古怪:穿着拳击短裤清扫着地板,牛仔裤堆在他右脚的脚踝上。
我回到火炉前,发现卓沃尔占据了我的位置。“起来,小矮子,在我切断你的一条腿前,赶快从这里挪开。”
“玛戈斯基夫猪排,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让那些老鼠做了一些晚间练习,这就是所发生的事。你正躺在我的地盘上。”
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动了半天,在它们最终对焦前,他问道:“谁有一些好玩的晚间练习?”
我把鼻子抵在这个笨蛋的鼻子上,向他咆哮了一声:“立刻挪开,然后再说话。”
“哦,好吧。”
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西迈了两步。
我走进卓沃尔已经为我焐热了的荣耀地盘里,沿着一个封闭的圆转了三圈,然后躺下来。哦,真是太舒服了!
被熊熊燃烧的雪松枝的火焰烘烤着,我放松了身体,准备在猪排前面好好地睡上一个香甜的、长长的“玛戈斯基夫”。
也许我进入了梦乡,我听到一位女士的声音在说:“你好,汉克,我想我疯狂地爱上你了。”
我的上帝啊,牧羊犬比欧拉小姐?是的,她就站在我面前,金光闪闪——世界上最美丽的牧羊犬女孩。
我激动地说:“啊,比欧拉,你终于醒悟过来了!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在你猪排中的痛苦会玛戈斯基夫的。”
“我是卓沃尔。”
“哦,不,你不是,因为如果你真的是卓沃尔,那我就会是……”我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可怕的景象:卓沃尔,“那么,这是真的了?你真的是卓沃尔?”
“嗯,我想是的。”他耸了耸肩。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毁掉了我的梦,把它摔碎在了现实的地板上。”
“是的,斯利姆刚刚打扫了它。”
我睁开两只眼睛,怒视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的梦啊。它一片狼藉。”卓沃尔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斯利姆打扫了我的梦?你的话没有任何道理,卓沃尔,不过,这没能阻止你不吵醒我,是不是?”
“我还以为你有一些好玩的晚间练习。你就是这样说的。”
“我没有那样说,不过,不用放在心上了,卓沃尔,因为除非是我弄错了,一辆车刚刚在房子前面停了下来!”我快速地说。
“天啊,我被搞糊涂了。”
“吠叫,卓沃尔,冲到门口去!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刚刚入侵了我们的地盘!”
说着,我们冲到了前门,发出了一连串令人惊异的吠叫声。这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有任何不良企图,例如炸毁大门并试图占有这座房子。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形很少发生,大多数的入侵者都会被一声声凶猛的吠叫所阻止。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肆无忌惮地把车开到房子前,似乎这座房子是他们的。他们还会从车里跳出来,冲向前门廊,那种举止会让你认为,他们打算把房门从铰链上扯下来。
那些邮差,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的司机,是行为举止最糟糕的一群人。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似乎认为自己有权利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进入这片牧场,并开始猛敲房门。
不过,一旦走上门廊,听到了吠叫声,他们就开始意识到有一条狗正在忠于职守。你们会看到,他们的举止有了惊人的变化。
这时,他们会轻扣房门,或者高声问一句:“有人在家吗?”你们不会再看到他们猛敲房门的样子了,不会,因为……
呃?
有人正在猛敲着斯利姆的前门,我是说,重重地拍打着。
“开门,以法律之名!我们知道你抢劫了公共马车,斯利姆·钱斯,而且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现在,举起双手走出来,否则我们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在我的喉咙深处酝酿的一声,呃,咆哮,突然之间变了调。面对前门廊那里一个狂怒暴徒发出的声音,我的喉咙似乎生病了,可以这样说。
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去对付一个狂怒的暴徒,明白吗?狂怒的暴徒从来不会让我心生恐惧,同样,他们也从来不会让我产生勇气。
向后退了一两步……好几步……穿过半个房间之后,我转向我的助手。“卓沃尔,我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一眼瞥见了他,他正试图蜷缩在斯利姆的椅子底下。不过,就在这时,那个狂怒的暴徒打破了房门,上百个目光凶恶的歹徒拿着手电筒与滴血的刀剑冲进了房子里,嘴里尖声叫嚷着。
那个,嗨,如果我早知道他们那么想进来,我就会……我看得出来结局将会变成一场战斗,我应该尽可能地推迟结局的到来。这是合情合理的,也是一种荣耀……
老兄,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