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落英八方客，仙凡自奔流
落英镇方浩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不缺新鲜感。
落英镇只有一条街，但这街道却显得特别繁华，勾栏酒肆，行商走卒，修行者与普通人齐聚一镇，四面八方都有着喧嚣之声。
“哇，这里好热闹，就像村里面过年一样。”
陈虎性子跳脱，立马欢呼起来，张铁、王雪宁眼中也有喜色。
他们和方浩不一样，陈虎、张铁所在的药石坊几乎每天都很忙，无论是种植灵药还是别的什么活，基本都要从早忙活到晚，只有某活计的弟子才有机会外出。
这小半年来，他俩是第一次来洗扫阁，也是第一次下山到落英镇，连他们两个杂役弟子都是如此，更不用说王雪宁了。
天斩峰虽然有条铁索道直通山下，但铁锁就是铁索，架在不知多高的山间，又经受着寒风冷雨，早已冻成冰道，即便是开脉期弟子也难下山，除非你会飞！
王雪宁是跟着一位炼气境弟子下山的，她有些想念几人，有些想念家乡。
仙门清修，并非人人都能忍住寂寞，如陈虎、张铁更是放不下口舌之欲，或者与《千字经》一样，那些盘中肉是他们对俗世的一种念想。
再入凡尘，恍若隔世，方浩听着街道上的叫卖声，行人商贩，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他静默的站在小镇石牌之下，闭眼聆听着四周的声响，交谈声、玩笑声、怒骂声、哭泣声，俗世的一切都在这里演绎，山上山下如同两个世界。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咯~”
“肉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十文钱三个~”
“卖胭脂，卖水粉，三十多的姐儿擦好了我家的水粉，那就像回到十五六岁似的。”
……
无论是街道两侧的门店，亦或是街道上摆的摊位，都有伙计和卖家在吆喝叫卖，吸引着来往过客驻足。
“喂，算命的，你到底能不能算出来呀，我啥时候才能飞黄腾达？”
方浩的身旁有一道声音响起，方浩寻声望去，却见一位布衣相师坐在铺着蓝布的桌前，在相师背后的布幡上面写着‘落卦定三生’、‘一言断生死’。
方浩见过不少提及风水相师的书，其文常言，方士之流，多是粗通仙门妙法的散修，或有几分法术，但也只能糊弄凡眼肉胎。
真正的天机之术早已消失在岁月中，或许世间还有几个天机传人，但大多隐逸不出，以避天灾。
果不其然，那来算前程的人没好气的离开了，那年纪颇大的相师将桌布抚平，轻念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便不该跳出来冒头。”
“瞧瞧这都造得是什么孽呀，落魄了自己，祸害了妻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方浩摇了摇头，便要离去，却又听见那老相师道：“可惜了，可惜了，若非皇朝龙气污了灵台，此等天生仙人早便该飞升离开了，哪里还要像如今这般苦苦历劫，百死不悔呢，可惜了。”
“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还要云游四海，积德行善，以消孽债，唉，拿人手短，没什么好说的。”
真是一个疯老头。
方浩连忙走开，这老相师风言风语，是个人都不敢招惹他，原本方浩见他那幡上的字气势不凡，还以为有几分本事才来仙门山脚下来坐台的，谁想也是个招摇撞骗的货色。
这等江湖相士，最常用的伎俩便是‘望闻问切’，先看四周，确定目标，再听人言，知其所想，再以言语发问，旁敲侧推，最后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若真按上面的步骤走来，恐怕是个人都会将之奉为老神仙了，方浩撇了撇嘴，与陈虎三人快步走开。
“可惜了，可惜了，既然已经入了此门，他便已经算作沧溟弟子，我虽有心，却也无力，沧溟龙渊的那些人，可都是疯子般的存在，我天机门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实在惹不起这等强大道宗。”
“原本还想带他入我天衍阁，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我观他神魂日益增强，恐怕不久就会突破身体承受上限，届时一切问题扑面而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明明转身就能继承大道，又何必让他走上这么一条绝路，实在看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为了心中的道，连情义都能斩去吗？”
“唉，可惜了……”
——
镇上最大的酒楼是‘迎仙居’，听其名就可知这家的老板是个有想法的人。
落英镇上除了来往行商外，还有不少自外地来此投奔仙门的人，沧浪剑阁在沧龙江畔划了一片场地，在此地设下了四道关卡，但凡能闯过者皆可进入外院修行。
如此，许多有着修仙大梦的人都会赶来此地，每年舂秋两季都会开启关卡，供这些人来闯关。
近来镇子更热闹了些，方浩四人都是剑阁弟子，虽然三个还在杂役院干活，但也与周遭的人群不在同一个‘世界’。
即便这些人中有那么几个走进他们的世界，也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除非真出了‘仙人转世’和‘天人之姿’的存在。
坐在迎仙居的三楼，往外可以远眺看见沧龙江的奔腾流水，也能看见茕茕山脉连绵起伏。
若有目力极佳的人王白云上看去，或能看见剑光在云间穿梭——剑阁的炼气境修士在那里乘风御剑。
“小二，将你们这最好吃的菜赶紧上来一桌！”陈虎落座便大呼了一声，顺手甩出一锭银子。
那小二起初见到方浩四人走上楼来，还没怎么在意，毕竟衣着普通，也没见到有大人跟随，如今收了银钱，自然只得这是出手阔绰的主，不能怠慢。
“山上食堂的肉虽管够，但哪里有这些酒楼饭店做的好吃，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大猪蹄子！”陈虎嗷嗷在叫。
这菜还没上，他便与张铁两人不住的咽起口水了。
方浩见了只能摇头，王雪宁对三人一笑，却也说道：“我想吃我阿娘做的荷叶粑粑。”
思乡，谁都思乡，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个都是跟随父母长大，如今孤身在外，又如何不念家。
王雪宁的话说出来后，这桌上的情绪似乎都低落了几分，方浩这几个月来最大的改变不是修为的增长，而是他心智的成熟和知识的增长。
“一会吃完饭去哪逛呢？”
方浩连忙调整桌上气氛，否则一会吃起饭来，各自还都要郁闷。
“二丫，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和铁蛋现在有好多银子，你在本山修行，肯定只会发丹药不会发银钱，一会上街看上什么尽管开口说，今天虎子哥给你买单！”陈虎拍着胸膛说道。
王雪宁点点头，轻声道：“那就多谢虎子哥了，说起来，我还真有想买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小小落英镇有没有卖。”陈虎连忙道。
王雪宁应声道：“有的，肯定有的，器堂的师兄让我来落英镇，找一家‘唐工铁铺’，在那里能打造我要的宝剑。”
“唐工铁铺？”“打造宝剑？”
陈虎与张铁纷纷开口，两人对视一眼，陈虎不由说道：“我就说整日修行老不得劲，总觉得差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还没一件趁手的剑器，剑阁弟子不练剑，这叫什么事嘛！”
张铁笑道：“有道理，当初见到金凌师兄时就想拥有把宝剑，即便做不成剑仙，难道还不能当剑侠吗？”
方浩亦点头道：“那吃完饭就去铁铺看看，我也想有把剑呢。”
四人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下午饭后同去寻觅铁铺，打造专属于自己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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