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之家
张煦一家可谓典型的书香之家。张煦共有兄妹四人。大哥张烈(字渭南,1911—2008), 1925年与张煦一起从无锡到上海上中学,就读于沪江大学附属中学(初中),又于1927年兄弟俩同入交通大学(时称南洋大学)读预科(高中)。张烈于1932年毕业于交通大学电机工程学院,后留学美国(自费),新中国成立前曾在上海从事行政工作,抗战后期任湖南大学教授,新中国成立后任南京工学院教授。弟张熙(字森北,1919—1987),1939年交通大学管理学院财务管理专业毕业。张熙先是在上海的浙江兴业银行工作,1952年响应国家支援西部建设的号召,到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市支行工作,先后任科长、处长等职。妹妹张宝珠(1921— ),1942年毕业于沪江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后从事财务管理工作,曾任上海纺织工业局副科长等职。
张氏三兄弟,右起:张烈、张煦、张熙
张煦一家父子四人同为交通大学毕业,并非出于偶然。当时的交通大学是上海乃至整个华东一带最先进的新式大学,校舍条件优越,师资力量雄厚,学风严谨,办学质量高,名声显赫,许多名门望族都希望将子女送到交通大学求学,以在交通大学就读为荣。根据民国时期担任交通大学校长的凌鸿勋晚年的回忆,“中国家族观念较重,每有父兄进入一校,而其子弟往往以进入同一学校为荣。南洋办理较早,而同一时期第一流学校又少,所以此种现象颇为显著”。比如,交通大学著名化学教授、抗战时期重庆分校主任徐名才一家兄弟姊妹7人(名才、名植、名标、名模、名朴、名枢、云裳)都先后毕业于交通大学,后来,徐名才的4个子女(世焘、世燕、世照、世珍)也全都就读于交通大学。被誉为数理界“胡氏三杰”的胡敦复、胡明复、胡刚复三兄弟也先后毕业于交通大学,然后留学美国(胡明复、胡刚复为庚款公费留美),又先后回交通大学任教。张煦的好友张钟俊,一家三代都从交通大学毕业。据张煦女儿张迅玲介绍,他们张家一家以及她的母亲一家,共有16人先后就读于交通大学。可以说,张煦一家是十足的书香门第,而且各自均学有专长,在不同的行业都有所建树。
张煦昆仲三人,性格各异。老大张烈人如其名,属于急性子,性格外向,好交际,爱好广泛,尤其喜欢球类运动。张烈在交通大学求学时,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物,长期担任学生干部,每每学校组织活动,必有他的身影。而张煦性格温和沉稳,偏内向,不喜欢出风头,爱好不多,整天就喜欢埋头读书,成绩一直很优秀,且为人谦和,深得父母喜爱。据张宝珠的回忆,每到寒暑假,大哥与二哥从上海放假回老家无锡,大哥张烈很少待在家里,在外面总有很多朋友,很活跃;二哥张煦则相反,整天待在家不出门,喜欢读书看报,手不释卷,成为邻里孩子们学习的榜样。张煦还喜欢将家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写成简报的形式,贴在墙上。喜欢写作,喜欢将自己所经历的有意义的事情记录下来,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是张煦从中学时代开始就养成的习惯。直到张煦92岁住进上海华东医院之前,他一直坚持记录和整理每年每月所写的文章、手稿、书信、参加的会议活动、会见的人物等,如今我们仍能从他的档案资料中查到20世纪50年代以来他手书整理保存的每年发表的文章目录、手稿、各类证书,以及当时报刊对他各种事迹的报道等,甚为详细。
弟弟张熙则处事细心得体,人缘很好,办事很有条理,善于经营理财,适于银行财务等工作。由于处事谨慎,为人低调,与世无争,张熙在整个人生历程中一直比较顺利,包括在“反右”及“文革”时期也没有受到冲击。虽然从职业和经历上看,张煦跟张烈少年时期开始就一起到上海上学,一起相处的时间最多,又同为大学教授,都是电机工程学院科班,算是同行,但由于性格上的反差强烈,工作以后他俩的来往不多。相反,张煦跟张熙关系很亲密,到中年以后还保持经常联系。
张煦的童年、少年及青年时代是很幸福的,因为他既有一位受过新式教育,且学有专长、事业心很强、眼界开阔、非常重视子女教育的父亲,又有一位一生勤勉、治家有方、温良慈善的母亲。加上他们兄妹四人均自幼勤奋好学,你追我赶,学业都不俗。据张宝珠回忆,父亲张德载对她的三个哥哥要求比较严格,在学业上必争上游,似乎必须考上名牌大学不可,而对她没有什么要求。按当时的传统习惯,女孩子大多只上完小学或中学,不一定都得上大学。但张宝珠也不甘落后,看到三个哥哥学习都很努力,都上了大学,她也非要考大学不可。于是,她以三个兄长为榜样,努力学习,也考到上海的沪江大学。
张煦的母亲对孩子很慈爱,平常从不责备苛求孩子,而是尽量让他们在家里过得舒适自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确实是很难得的成才环境。张煦到了老年还经常回忆起自己幸福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生活,怀念那段美好时光,觉得自己一生真是很幸运,非常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有温暖的家庭,自幼深得父母双亲的爱心。我一生能够健康和快乐成长,多半来源于双亲抚育之恩,使我永世难忘。”青少年时期快乐成长的家庭环境和良好的基础教育,为他一生的事业追求树立了坚定的信心,他曾说:“回溯过去,感到少年时代的家庭教育和青年时代的大学生活给了我深远的影响。”即便在中年以后遇到困难和挫折,他总会想起青少年时期立下的决心和自己肩负的重要使命,能够默默地忍耐和继续坚定执着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