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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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二爷的往事

阿乌安慰二爷道:

“我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我能真切的确定,自己不是无根的浮萍了,不是没有过去的人,我也有!”

二爷瞅着他:“有过去,这又有什么好开心的?”假如那个“过去”是噩梦呢?是枷锁呢?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自己倒想把过去都忘记,可是能吗?有的人想忘忘不掉,有的人却在拼命往回找。

阿乌却真的高兴,他心里已经安定了大半。

古怪的师父,平凡的生活,恐怕自己一样都不缺。

这样就好。

虽然自己仍然想不起来。

这就像钱包,虽然自己可以一直不打开,但是它装着钱,在那里放着,就足够令人安心。

阿乌说:“你认识我师父,对不对?给我讲讲他呗?”

二爷说:“不讲!靠你自己想,你想不起来,这方面就永远不提了。”

阿乌说:“咱们师门是怎么情景?师……伯讲来听听?”

二爷暴喝一声:“不要叫我师伯,我听了膈应。”

阿乌却只是嘿嘿笑。

“师伯”都如此,自己师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那么,“当年”自己为什么不想跟他学呢?江湖人士哪有不想学下毒的?真是奇怪。

自己现在可是很想跟他学的,一想到可以更巧妙的使用更毒的毒物,可以治疗火枪之伤,阿乌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不想学?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师父不在,可以跟“师伯”学啊!

阿乌暗暗打定主意,即使“当年”的自己不想学,现在的自己也不管,反正他要跟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师伯学本事。

阿乌马上对二爷指了指他肩头和腰间的伤口:“这是我处理的,二爷您看怎么样?”

二爷回答:“仅得皮毛而已,差远了。”

和谁差远了?自然是与自己师父啊,阿乌心中大乐。

“那二爷您继续教我呗?”

“想得美。”

二爷似乎心事重重。

小猪看着他们“相认”,就问道:

“既然二爷是第8处的人,那么,二爷你说真话,阿乌是不是你们的人呢?”

二爷瞪着小猪和阿乌:

“他是不是8处的人,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不是他师伯。”

小猪:“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二爷:“我说过,我不知道。”

小猪看着这个怪人,无奈地说:

“好吧,就算你不是他的师伯。那么,您师门是哪里呢?您从哪里学了这一身可惊可怖的本事呢?”

二爷只是摇头,神情开始落寞。

小猪又换了一个角度问:

“二爷,您是这样厉害的名医,为什么加入了第8处了呢?”

二爷抬起了耷拉着的眼皮,眯眼看向天边那一线天,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往事。他想了片刻,像是终于打定了一个主意,下定了一个决心,脸上现出决然的神色。

“想听我的过去?那也不是白听的,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才可以。”

阿乌一听,又来了!

“做什么?”

“知道我的过去后,你们要跑一趟我的老家,替我去上一上坟。”

阿乌小心地问:“是我们俩之中的一个去就可以呢,还是必须两人都去?”

二爷白了他们一眼:“你们此时是两个人之一在听呢,还是两个人一起在听?当然是必须两个人都去!”

阿乌一听,心中暗暗欣喜非常,这就好,希望你的老家在天之涯海之角,于是他马上答应,生怕——小猪出口反对。

二爷瞥了一眼小猪和阿乌,开始打开尘封的往事。

“刚才你们说谁都有过去,我的过去很简单,分为前半段和后半段。

前半段,平静幸福。那时,还是朱雀朝的时候,我是昊京的一名还算有名气的年轻名医。我家是世代行医,靠的是家族传承,也积累了一定的功德。朱雀末年,天灾人祸,动荡不安,流民起义,杀向昊京。而边境上青鸢大军压境,那可真是惊慌时刻。

流民成为悍匪,在昊京洗劫财物,从皇宫到官邸,已经杀红了眼。到了我家那一区域时,因为没找到值得抢的大户,悍匪就要抓人。附近的居民,那些被我家救治过的居民,为了保财活命,昧着良心集体指认我家是大户,引悍匪到我家。

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是敲开我家家门的,因为我家家仆见是乡亲,按照惯例,怕有人患急病耽误治疗。

悍匪被引进我家后,直接大开杀戒,从80岁的祖父,到尚不会说话的娃娃,全部杀死,血泊浸透了狼藉的药柜子。那场景,我永世不忘。

我的心灰成了河,我当时就想自尽,却被一位碰巧经过这里的年轻人救了。从那以后,我心冷如铁,跟着那个年轻人走南闯北。

从那时起,我的人生就进入了后半段。

从离开家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治病救人了。那些救过的人,灰透了我的心。从那以后,我就立了个规矩,如果不小心救了人,也必须要他做艰难的事情偿还,我与人两不相欠。

我对治病的手艺不再钻研,只将心思放在下毒上。按说,毒性亦是药性之一,但是世人由此恐惧我,称我毒手阎罗。

我听了这外号,心里只后悔一件事:为什么我没有早早地成为毒手阎罗?如果我早一点做到这一点,我的家人也不会全部命丧黄泉了。”

短短几段话,讲述了一个血淋淋的故事,小猪和阿乌才明白二爷脸上永远带着的冷漠神色来源于哪里。

小猪首先问:“那些告密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二爷冷冷地说:“后来,也没用很久,只是一刻钟,悍匪杀完我家的人后,觉得钱财不够,就又回头去杀那些带路的人,那些指认我家是大户的人,十之八九,跟着我家之后也被杀了。”

二爷咬着牙说:“竟然让我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小猪小声问道:“从那以后,您就进了第8处?”

二爷说:“第8处是后来成立的。当年救我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年轻时的赵胖子。”

二爷脸上露出微笑:

“那时候,他还没有这样胖,也没有这样有名,那时,他是圣皇身边最英勇的小侍卫。圣皇当年的侍卫,也剩不下几个了。”

二爷忽的把视线转向阿乌,眼睛里隐含着某种意味难明的电光:

“你见过圣皇了?”

阿乌目瞪口呆:“……”

什么?不是在说圣皇当年的侍卫吗?怎么转到这上面了?圣皇的侍卫,与我何干?

这……这不是应该问小猪的问题吗?怎么会问到了我头上?

圣皇?阿乌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张严肃瘦削有亲切的面孔,这大概就是圣皇——他似乎在某张图画上看见过。

那个全国臣民都仰视的人?那个英明神武的人?那个6岁登基、12岁亲政、15岁击杀权臣、18岁收服三藩、20岁收回大岛的天纵英明的圣皇?

圣皇,自己怎么能见到圣皇?

二爷为什么如此问呢?他伤心之下有些糊涂了?

二爷又低下头,不再理会阿乌。

小猪问:“您也是圣皇的侍卫?”

二爷摇头:“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中原人,怎么能做圣皇的侍卫?”

小猪又问:“您见过圣皇?”

二爷说:“自然。”他慨叹道:“圣皇是天底下最会做皇帝的人,既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也能御驾亲征平定万里之贼。仅仅这大草原,圣皇就曾经御驾亲征两次,才把落阳部给打回了西域,这流金草原才有安宁。”

小猪羡慕地问:“当时您也在亲征的队伍中?”

二爷悠悠说道:

“是的,我是随军的医务官,专门伺候圣皇的身体。那时候,落阳部的大汗还是戈尔大汗,狡猾骁勇,还有他的婆娘阿奴,勇猛无敌。但是圣皇亲自把戈尔打败了,戈尔兵败被自己人所杀。然后他那个侄子,那个阿拉木大汗才成为落阳部的大汗。”

小猪说:“那几次战役您都参加了呗?”

二爷:“当然。那几次大的战役,还历历在目。”

小猪说:“讲讲呗?”

二爷说:“不。”

小猪哭笑不得:不讲,那您嘚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