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约架
秋韵和醉无痕来到了安城府的郊外。秋韵见醉无痕来了,向他道:“终于来了,这可不能再戏耍我。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们真刀真枪,痛快的打一场。”说完,拿着匕首,锋芒毕露。
醉无痕见她要来真的,便很尊重她,把手里的剑拔出了鞘,剑身上刻着“浮光”二字。起初他并不是有心坏她事情的,只是无意连累她为完成任务多糟心了半月。所以,当秋韵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自觉理亏,便一直让着她,想让她出口气。谁知秋韵的性子又倔又硬,看出醉无痕有意让着她,心里更是不高兴了起来。从第一次的无疾而终到后来秋韵追着喊着要打他,这一来二去,醉无痕的心里便觉得这女子与素日里自己见到的小家碧玉的姑娘不一样。秋韵像野草一样,有浇不灭的坚毅,从她一次次追着要打架中,可窥得一斑。所以,这次见到她,心中不禁升起敬佩之感,又有那么一点欢喜。欢喜着又看见她了,欢喜着她又来追自己了。
而秋韵何尝不是如此,醉无痕本就生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她本以为,无痕和其他男人一样,轻视女子,行为轻浮。可是几次接触下来,发现他很出类拔萃。第一次和他交手,本想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消消气的,却不想招招落空,他招式变换之间,应付自己游刃有余,却不浮躁,只是静静的受着自己的怒火,等着自己消气。
其实在那他处处忍让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气了。她明白,醉无痕不是有意的。但是越交手越不服气,自己使了七分力竟然伤不到他。秋韵从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在未错楼的地牢里面,那里有人教着自己武功,定时比武,若是活不下来,便死在地牢里。若是活下来了,又要接受更残酷的训练。没有办法,她只能让自己活下来,即使活的艰难,她也想活下去,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整日里在晦暗的地方,死也看不到一丝亮光。
但是遇到醉无痕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像自己黑暗生活中的一盏亮亮的油灯,让她不再摸索前进,可以找到想去的方向。想到此,秋韵的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在无痕的面前她愿意将身上的防备一层层卸下,与他真心相待。
而这次交手以后,不知道后路将会如何,自己或许再也没有理由追着他,索要阳光了。但是她知道,这次的比试势在必行,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场。她是杀手,这样的身份是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柔情的,秋韵不是行事拖沓的人,她始终忘不了自己经历的那些血腥过往,也明白这样的她配不起醉无痕的名门正派,她握着分寸,提醒自己是时候结束了。自己始终不是他的良配,她明白的。
当花君然和泪千觞跟着他们俩的踪迹来到郊外的时候,秋韵和醉无痕两人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秋韵一手短兵器使得很凌厉逼人,虽然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无痕的长剑在她面前并不占优势。无痕这一次全力应战,给予秋韵许多尊重。无痕的剑招自然流畅,并没有多少花招式,的确实用的很,显然无招胜有招。两人都是不按套路出牌,场面很是好看。
只见无痕用长剑挡住了秋韵匕首的攻击,倏然转了剑路朝秋韵刺去。秋韵将匕首竖过来,避过剑的锋芒挡住了它的去路,剑光纵横,秋韵反身劈了一掌过去。无痕躲闪不及只好一个空翻来到秋韵的身后,这本是一个攻击秋韵的好时机,可秋韵反应迅速,在无痕出剑之前就先发制人,一个掌风打了过去。无痕怕剑刃伤到秋韵,左手也运了内力,将左掌送了过去。
两掌相碰,两股内力相撞,竟势均力敌!醉无痕和秋韵两人都退了一步,就这样,二人又过了数十招。醉无痕突然分起心来,很是苦涩:打完这一架,我们算不算扯平了?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这样一想,醉无痕的剑慢了半拍,只微微偏了那么一点,秋韵的匕首划破了他的右臂。秋韵刚才也走神了,心里只想着以后怎么办?要找什么借口再去找他,甚至只是看他一眼也好,一不留神,就伤了醉无痕。
而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花君然见到无痕的小动作,越发觉得他赖皮了。先是赖着自己,等会肯定要缠着秋韵。果不其然,醉无痕发挥了他毕生耍赖的功力,要求秋韵补偿自己。
“秋韵,你看。要不是你缠着我打架,我也不会受伤。我不是怪你伤了我啊,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还是受得住的。只是你伤了我,是不是得负起责任,把我的伤给养好啊。你还得负责保护我,我习惯右手拿剑,但是你伤了我右臂,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随便来个人,都能杀了我的。”醉无痕非常不要脸皮的说。
秋韵伤了醉无痕,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她还有任务要做,如果让他跟着的话…有点难做。看了看旁边的泪千觞和花君然,虽然她没见过花君然,但他见过泪千觞,既然是一起的,应该是朋友的吧。她只能硬着头皮对无痕说:“可是我这次出来有任务在身,并不适合带着你。万一又让你添了新伤怎么办?还是让你那两位兄弟照顾你吧。”
醉无痕看向旁边的花君然和泪千觞,心里正打算着要不要坑他们一把,说他们对自己不好,简直就是虐待。没想到花君然好像看懂了他的眼神,倒是先开口了,只不过是先一步损了他一顿:“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不认识他这种受了点小伤就要这要那的人。我们只是过路的,见你们在打架,旁观个好戏罢了。如今戏也看完了,我们兄弟两个还有事,就不逗留了,告辞。”说完拉着千觞远去。
花君然竟也有这样腹黑毒舌的一面,不过无痕倒很是佩服他编瞎话的能力,只是如此一来,就不能陪着他们去寻月清溪前辈了。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忘了这回事,不过君然方才帮自己圆了回去,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而秋韵听花君然这么说,心里很是无奈。如果只有花君然一人的话,刚才那番说辞,她也就信了。偏偏泪千觞也在,怎么可能不认识啊……
但是,花君然和泪千觞已经走远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顺坡下驴了。秋韵看了这无赖一眼,送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走了。醉无痕见此,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揶说道:“等等我啊,我可是伤患呀!”
两人来到了县里,醉无痕看了看周围,最后视线落到了西南角上的悦客来,那里住着刚分别的花君然和泪千觞。他心里盘算应该往哪走才能避开悦客来呢。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秋韵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醉无痕一路上都很聒噪,怎么一进县城就不说了呢?
想起她就是在这里的一个小画坊遇见他的,心下就明白了,他们一定在这里找到了住处。聪明如秋韵,怎么会想不到醉无痕在想什么呢?看着他眉头皱在一起的样子,秋韵想到了自己要比武的原因。唉,终究还是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啊!
秋韵见醉无痕往西南方看,心里清楚他们大概是在那里投宿吧。秋韵的眼神一向很好,就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街边的客栈,又看了无痕一眼,不自觉就向着那边的东风客栈方向而去,但脚步却似闲庭信步一样慢悠悠的过去。正在想事的醉无痕自然自觉的跟着秋韵的步伐,就在他苦恼的时候,看见了前方的东风客栈,眼里一亮,终于展开了眉头。他指着东风客栈跟秋韵说:“秋韵,我们住这吧!你看这间客栈大门朝南,客似云来,好像很好的样子。”
说着,怕秋韵不同意一样,先跑到了客栈里,还不忘回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跟上。秋韵见他笑逐颜开的样子,很是感染人,不自觉嘴角也上扬了几分。两人坐着大厅吃起饭来,秋韵想起醉无痕的伤口,虽然是小伤但也是要处理的。便转过头来和无痕说:“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整理一下伤口吧。你自己出去找几件衣服换上,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
醉无痕笑了笑:“好,衣服破了,这怪谁啊?”
秋韵听言没有理他,转过头来继续吃着饭,只是耳朵边微微红了起来。眼见的醉无痕自然也看见,不过他并没有戳破,只是很开心的笑了笑,也往口里扒了几口饭。秋韵还是没有理他,让他自己在那犯病。
吃完饭,那围绕着两人的微妙气氛才算散去。秋韵帮无痕的伤口上了药后包扎了一下:“你这几天小心点。”
醉无痕心情很好,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的。”便出去找衣服了。当他来到悦客来拿衣服的时候,花君然就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了起来,向他醉无痕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泪千觞倒是忍不了,说起了正事:“我们要在这停两天,如果没有月前辈的踪迹,我们就还向东走。你呢?”
醉无痕摇了摇头:“秋韵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花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我们一路做个标记,你以后若是还想来找我们,就沿着标记来找我们。”
醉无痕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去找你们。”他们三人已无需多解释什么,聊了没一会儿,醉无痕就回东风客栈了。泪千觞看着他的背影,也感慨道:“之前就觉得他们俩般配,如今若是真能在一起,就让那傻小子捡到宝了。”
花君然也看着他的背影,但笑不语。
这几日,秋韵一直陪着醉无痕身边照顾他。其实无痕的伤势也没多大,只是让匕首剌开一个小口子,像他们这种习武多年的人,并不当一回事。只是秋韵心里也不舍得,便顺势和他多待了几天。
现在正是中午,日头很毒的时候。东风客栈离牢山很近,有些弟子会不时来到山下偷偷懒,找些好玩儿的。吃饭的时候,秋韵就盯上他们了,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牢山派的弟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耽误多时了,想起遇见醉无痕之前,她就给未错楼里的姐妹去了书信,让她们来帮忙,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秋韵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醉无痕,欲言又止。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等张冬和田青来了再说吧。
该来的总会来,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田青和张冬的飞鸽传书,她们已经到了。秋韵不想让醉无痕看到自己杀手的一面,就留下来一封书信,去找张冬和田青了。
秋韵这次的任务是搅乱崂山派的内部,杀掉掌门谢克才。这是未错楼刚收到的生意,未错楼一向都是只要付得起酬金,什么样的生意都能做。当然,风险高的生意,酬金自然也多多益善。比起未错楼的漫天要价,出钱的人的财大气粗更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未错楼的楼主名叫贺元里。从来都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人物。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也可能不知道他就是这位名声在外的贺元里,因为谁都没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秋韵自从17岁那年,成为最后三个在地牢的训练里活着的人。未错楼就开始派她出去执行各种任务。从不主动帮忙,从不插手。就在这种情况下,秋韵还是成功的完成了所有任务。虽然一开始没有经验,会艰难一点。但是越往后越熟练,所谓熟能生巧,秋韵是个很聪慧的人。所以秋韵现在是未错楼里的头牌杀手,虽然不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但是却能凭着磨练出来的魄力,从绝顶高手的手中逃出一命。
而这次的任务,显然有些难度。未错楼里任务下达的时候,众多杀手都有些犹豫。但秋韵没有犹豫,她事先了解了牢山派的人,知己知彼,所以她接下了这次的任务。秋韵打算先从牢山派的伍荣下手,此人话多,没有脑子,很容易得手。所以,她乔装改扮了一下,扮作一个朴素的村妇,因为在未错楼里训练过,秋韵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地道的乡下人。田青和张冬青年男子,拦路要抢她的钱,被伍荣看见,救了下来。秋韵向伍荣哭诉:“义士,多亏了你的搭救,不然我今天难逃一劫啊”
伍荣很有风度的摆了摆手:“不是多大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他这样一问,秋韵又哭了起来:“小女名叫阿楠,两个月前相依为命的母亲病死了,我葬了母亲之后卖了房产,变换了银钱想去京城投奔亲人,奈何没找到亲人,却被强盗拦了路。如今已无处可去,求大侠收留我。我可以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还会缝衣做农活,只求有个容身之地,不再受人欺负。”言语之间,甚是凄惨,秋韵努力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伍荣在这种情景之下,心里一想: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牢山北山上也有师姐妹们,将这个阿楠送到北山找个做饭的活计就是了。于是,便带着秋韵去了北山,替她找了个打杂的活计,就这样秋韵成功进入牢山,打算先摸清状况再下手。
醉无痕在悦客来里很是郁闷,泪千觞和花君然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原来那天他醒来见不到秋韵人,又急又躁。找了一番才在自己房间的门后看见秋韵留给自己的信,只是一张纸,寥寥几句话,折了起来,显然是秋韵晚上从门缝里塞进去的。上面写着:你的伤已经好了,我还有任务要去完成,就不陪你玩闹了,你赶紧回去找你的同伴吧。
无痕拿出那封信,特意又翻了翻纸,发现果然还是那样,除了那几句话什么也没有,很是吃味,向他们两人抱怨:“什么嘛,就这么走了,也不当面打个招呼,留了一张纸就走了,我们相处了这几天,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任务来的重要,真是铁石心肠的女人,就这么把我抛下了。”
花君然看完信,就知道瞒不过秋韵。但是,并没有开口安慰醉无痕。泪千觞也看见了那封信,无奈的把信折好有放回醉无痕的手里:“你还是好好收着吧,万一你们再也见不着了,这就是她留给你唯一的念想了。”
“啊?”醉无痕听言,又嚎了起来。
花君然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才出声制止他的鬼哭狼嚎:“注意言行。”
醉无痕也发现了周围人的眼光,才收住了声音,嘟囔道:“真是的,发牢骚都不让。小气…”
泪千觞和花君然知道他委屈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松了一口气:“唉,还是这样好。我们就不用到处找地方做标记了。”
醉无痕听他们两个说风凉话,不禁嘀咕:两个损友,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哼,人家都被抛弃了,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安城府寻找月清溪的踪迹,但是都无疾而终。他们失望过好多次了,内心已经百炼成钢了,只是百折不挠的继续找寻月清溪的下落。
第二天,难得下了一场雨,他们兄弟三人只是待在房间里聊天,竟也聊的津津有味。安城府已经访遍了,等到雨停了他们又开始了向西走的路程。一路上,无痕都在向花君然和泪千觞控诉秋韵对自己的无情。花君然和泪千觞仗义的没有出口损他。再往西就是安城府的一个小村庄,名叫磨石村,村中盛产石磨,所以种的最多的农作物就是大豆。平常吃的东西除了豆腐就是黄豆馍馍,三人在那里住了两天,村子很小,两天就问遍了村民没有发现月清溪的踪迹就走了。再往西边就是牢山了,他们并没有兴趣拜访牢山派,只是上山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家住在山上,如果没有,那月清溪就不在。如果有,就问问情况。但是他们爬了两座山都没有找到人烟。
“还是没有看见人,连个稻草屋都没有。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牢山派是怎么在这活下去的”醉无痕已经被烈日晒得大汗淋漓,朝着前面的两人喊道。
花君然和泪千觞也被晒得快脱了一层皮了。花君然看了看西边的三座连绵着的山峰:“北边住着女弟子,中间是主峰,掌门人和长老们都住在那座山峰上,南边的是男弟子住的地方。我们在山峰下找找有无人家,若是没有,我们就歇一歇脚,下山找个地方住,休息一下。”
醉无痕已经大喘气了,像他们这种轻功和武功都很好的人,能忍住太阳晒,能徒步爬个几座山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现在已经六月份了,太阳像火炉一样挂在天上,他们能顶着这样的炽热爬上了两座山,已经很厉害了。醉无痕没形象的瘫在草地上以后,花君然和泪千觞也不管不顾的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了。三人一直坐到日头下了一点,没有刚才那样晒了以后。又恢复了元气,开始征服另外三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