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山旧事

空幽谷中，夙陌华看了看他们俩，问拿着绮念剑的千觞：“你父亲可是周雨生，母亲可叫莫姝？”

千觞很是震惊：“前辈怎知家父家母的姓名，莫非你们认识？”

夙陌华并没有回他，又问了问无痕：“你父亲是乔少彬，母亲是段婷婷？”

千觞听言，心里很是震惊，她听母亲提过师伯的名讳，就是乔少彬！

无痕很是疑惑，回道：“的确是家母，可是父亲的名讳，师父不曾提过。”

夙陌华有问：“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

千觞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难道无痕是师伯的儿子？他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罗衣说出他姓名的时候，自己觉得耳熟，连忙问夙陌华：“前辈，你可是我父亲的朋友，当初在黎山你可知道什么？”

君然和流云听了，很是惊讶，当初在如芳居千觞说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夙陌华前辈也与此事有关。

夙陌华点了点头：“是，我知道。我见你们两个一起来，还以为你们俩是知道的。说起来，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移居空幽谷中，并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为了守住他们想守住的东西……”

夙陌华开始回忆往事，众人听了满是愤怒和伤心。而云飞扬和梦流云更多的是悲伤和无奈。

从千觞的角度出发，他又给众人补充完整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那是19年前的事了：

在黎山上，云雾缭绕，平地之间，建有许多房屋。这是黎山剑派，是19年前，名声颇旺的一个门派。因为黎山剑派的乔少彬和周雨生刚入江湖就初露锋芒，为人正直，剑法精妙，两人的双剑合璧更是无人匹敌。乔少彬是大师兄，周雨生是二师兄，老三是齐公明。还有一个小师妹名叫莫姝，她嫁给了周雨生，生了一个儿子。乔少彬娶了妻子段婷婷，是烟霞庄的嫡传弟子，二人生了一双儿女，女儿比儿子大4岁。师父名叫张贤，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圣。黎山剑派凭着《揽华诀》成为江湖上继马帮后的第二帮派。

那天是张贤的五十大寿，师徒五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自家人吃了顿饭。请了张贤的忘年交云长平。恰逢乔少彬与周雨生的好朋友夙陌华在此处游玩，也请了过来。

乔少彬是大师兄，抱着女儿，身后的妻子抱着儿子来给张贤祝寿。张贤见着俩徒孙，非常高兴，唤过来给他们一个连环套玩儿。

不一会儿，周雨生和莫姝带着儿子来了。三个孩子聚在一起很是开心，都跑到外面杏树林里玩去了。

张贤让他们都坐：“你们尝尝今年刚到的茶，我喝着味道不错。苦而后甘。”

众人应了声，就都坐了。不一会下人就端上了茶。

乔少彬坐在张贤下首，端起茶撇了撇茶叶喝了一口：“这茶是不错。”

除了莫姝，其他三人都尝了尝师父的好茶。莫姝嗔怪道：“师父明知我不爱喝这种苦溜溜的水，还要人泡。”

段婷婷笑道：“小姝，这茶真的很好，起初很苦。但是有回甘啊。”

莫姝摇了摇头：“我不渴，还是你们好好品一品吧。”张贤一说苦，莫姝就不想喝那茶了，连碰都没碰。

乔少彬放下茶杯，想着三师弟应该会喜欢这茶，便问道：“公明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人。”

“那小子，整天疯玩。不见他人影正常的很。”周雨生笑着打趣道。

莫姝倒捂着嘴笑，说：“公明师兄今儿一早就来了，说是在山下打了一只野鹿，要烤着吃呢。”

段婷婷也故作惊讶，开玩笑道：“平常见他四处浪荡着玩儿，连个媳妇都不找。今日倒是有些分寸，知道给师傅打野鹿祝寿。也是有心了。”

众人正说着呢，突然停了下来。这在坐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敏感起来。张贤皱了皱眉：“婷婷，小姝，你们找孩子去。虽然云兄和夙小友还没来，但是也快开席了。”

二人见此，点了点头。心里都在想，有乔少彬和周雨生在，应该没事。不想还没走出房门，众多蒙面人拔出兵器，运转轻功而来。

二人退后，和师徒三人一起对抗敌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乔少彬中了数刀，周雨生被人打了一掌，吐了血。正在这时，屋檐飞来一人，也蒙着面，看武功路数却不是云长平和夙陌华。这人一来便与张贤缠斗，竟不输于张贤。段婷婷和莫姝前去帮忙，乔少彬和周雨生也赶来，挥了没几剑，就过来了箭雨。段婷婷的剑是从蒙面人手中夺来的，和敌人交锋太多已经劣迹斑斑，没挡几下箭雨剑就断了。乔少彬将自己的浮光剑给了段婷婷，让她去找孩子。

此时房檐后还有两人，蒙着面，指挥着众人向张贤等人交战。很明显是组织这场杀戮的人。

头目一道：“你不是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了毒吗？”

头目二说：“不急，马上就见效了。他们也不是傻子，我下的毒自然要谨慎一点。他们已经打了很长的时间，内力自然也都运用的极致了。这药马上就会见效。”

正说着呢，周雨生因受了内伤，毒药发作的最快，吐了一口黑血，倒下了，张贤本想过去搭救，奈何来人缠人的功夫颇紧。莫姝过去扶起了周雨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雨生就将绮念剑给她：“快去帮嫂子，她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人。”

说完便气绝身亡。莫姝忍住悲痛，去救孩子。来到杏林，一眼望不到边，找不到孩子。便运起内力飞上了杏树，见西边有人打斗，连忙赶过去。

天已经要黑了，经过长时间打斗，段婷婷已感觉体内异样，察觉出不对劲，便不再使用内力。凭着烟霞庄的剑法，出招凌厉也杀了不少人。莫姝加入以后，更是如虎添翼。杀了多数人以后，莫姝带着段婷婷飞出众人视线，去找孩子。剩下的数人，不知二人去向，便四处搜找。

段婷婷和莫姝藏在大岩石下，婷婷说：“找不到孩子的人影，应该是跑到溪边玩了。”

莫姝着急：“那我们赶紧去找吧。”便带着段婷婷去了溪边，果然找到了他们。3个孩子见娘亲来了，赶忙跑过去找娘亲。其中一小波蒙面人找到了她们，开始厮打。周家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段婷婷不敢用内力，只是将姐弟二人护在身后，却节节败退。乔家女儿见状，抱起弟弟，跑向溪边的小屋。却被蒙面人抬手一个大刀砍在了背上，段婷婷见状，反手杀了那人，顾不了那么许多，运起内力，抱着二人飞向暗处。莫姝见嫂子顾不得安危，本想跟过去，却不想天已经黑了，根本找不到踪迹。

莫姝带着儿子摆脱了蒙面人，想着：这样也好，自己都看不见嫂子去哪了，那些人应该也找不到她们。

莫姝这边，师父和相公身陷囹圄，也找不到公明的踪迹，只怕他一个人没有帮手，被他们围杀在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尸骨苍凉寂寞。但是莫姝还有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以后教导他成为和他爹一样的侠客。

莫姝怕那些人找到自己的踪迹，只能远走到小村定居，带着儿子和绮念剑在贡山村安了家。起初的几天，莫姝很是想念黎山众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安葬他们，只要想起往事，便心中郁结。她如今只有儿子了，无亲无故的在小山村，回顾过去，她的一生都有黎山众人的身影，想到无家可归，不禁满是苍凉，莫姝凭着心里的刚毅坚韧才挨过那些日子。还好她是张贤教出来的，生性飒爽，莫姝一直都是坚韧不拔的性子，看着周雨生的绮念剑，她觉得，应该将黎山的毕生所学都交给儿子，不应该让黎山剑派就此湮没。就算不能再发扬师承，也要将师门武功传承下去。

为了不再遭到那些人的追杀，给儿子改名：泪千觞，那年他才6岁。

而黎山这边更是惨不忍睹，本来尚可一拼的师徒几人，因为中毒皆不可抵抗，被杀身亡。这些人搜了所有的房间，就连张贤和乔少彬、周雨生的尸体也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揽华诀》。

“禀副教主，没有找到”

这位所谓副教主就是躲在屋檐后面的头目一，他一听手下所言，顿时怒了：“一群废物！”

头目二倒不以为意：“我们搜不到《揽华诀》，说不定在云长平那儿。张贤视他如友，非常信任他，过寿不请旁人偏请了他，说不定将《揽华诀》放在他那儿了。”

副教主一听，便马上吩咐人前往孟连县。

而夙陌华和云长平来的时候，张贤和乔少彬已经毒发，局面不可挽回了。两人就待在了暗处，听见他们说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先下山了。

夙陌华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了《揽华诀》，竟连你家也要染指。”

云长平说：“《揽华诀》的确在我家，我要赶紧回去，另找地方安排好。”

说着，赶紧就往回走。夙陌华也跟上去了，道：“我也去，他们人这么多，我去搭把手。”

云长平点了点头：“有劳了。”

只是可怜张贤师徒几人，英雄壮志未酬，黎山上落红被秋风吹得纷飞乱舞，两人还能想起当初初见他们时的场景，现在想想真的是恍如隔世。情不自禁低头思故人已逝，眼泪汹涌就要夺眶而出，还好现在月色朦胧，视线模糊不能清楚见人影。云长平和夙陌华两人虽急忙离开，但侠士心肠，倔强悲凉的愁绪不能自控，在心头翻涌，觉得对不起他们，都不能为他们殓葬。其实对于朋友来说不管是活着的云长平和夙陌华还是已经逝去的张贤、乔少彬等人，忧愁悲伤的情绪都是一样的。恨未能见最后一面，出点心力；恨自己不能冲出重围，和朋友妻子把酒话桑麻，祝贺寿诞福绵泽。大家都是江湖同道，肝胆相照，惺惺相惜，懂得彼此的心意，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希望活着的人能够放下心中的歉意和伤痛，既然分离了就这样让它消逝在大风中，只要记住以前的兄弟情义，持剑走江湖的生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