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把眼睛收起来

记得少年的时候，我在大寺院丛林里参学，每到下午，几百人鱼贯进入大殿做晚课。如此盛大的队伍，总是引起游客的侧目。他们站在大雄宝殿外，对我们好奇地指指点点。偶尔也有一些初入道的沙弥，生活威仪、行止规矩都还没有习惯，遇到游客好奇地张望，难免跟着调皮地观望。

有一次，一个沙弥瞪大眼睛，随着游客的目光，心猿意马。巡视的纠察师父一看，就大吼道：“把眼睛收起来。”意思就是要那个沙弥眼睛不要乱看。可是门外的许多游客会错意，以为纠察师父是教训他们，把“眼镜”收起来，所以一个个赶紧摘下眼镜，还争相谈论着：“这个寺院好严格，管理得很认真，连眼镜都不能戴。”

眼观鼻，鼻观心，菩萨的眼睛都是敛目低垂，不向外看，不随外相东飘西荡。眼睛每天都在看，看形形色色、胖瘦长短；看是非闲事、恩怨愁恼；看权位高下、身份贵贱。一生，我们只看到青红紫绿，看不到自己心灵的本色。

眼睛收起来，重新调整内在的焦距和光圈，才能映现出人生真正的风景。收起眼睛，看住我们的心，非法非礼勿视，不贪看，不乱看，澄静内心的千丈浪雪。当迷醉的双眼苏醒后，当下曲径荷塘婉约，水晶帘下，明月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