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临海而建
连云港城市的形成和发展与海岸线的变迁息息相关。苏州建城2530年,城址基本未动。连云港从公元前221年秦代首设朐县到东魏武定七年(549年)建置海州,再到2019年的连云港市,已经有2240年的建置史,作为政治中心的城址,屡有迁徙,凸现了一个迁徙性很强的海滨城市的特点。
州县治迁徙
州县治的迁徙,是一个地区城市核心区迁徙的缩影。州治、县治随城市核心区而定,从古到今,莫不如此。
朐县、朐山郡治所的迁徙
秦统一六国后,废分封,行郡县,朐县是秦始皇实行郡县制的初设之县,是古海州地区首设的三个县——朐县、赣榆县和祝其县之一。初设之朐县,治朐山(孔望山),在《水经注》中有明确的记载:“朐山西山侧,有朐县故城。”即朐县初设县治在朐山。
秦汉时期的朐县位于朐山西,先属薛郡,后隶东海郡,具体区划为:北以云台山北麓为界,2006年在苏马湾发现新莽始建国四年(12年)的东海郡与琅琊郡的界域刻石,其中有“朐与柜(县)分高顶为界。”连岛为柜界属地,云台山属朐。南以灌云县的伊芦山为界,“朐县有伊芦乡。”东至海,西隔游水与利城、祝其为界。郡治在郯。
三国至两晋仍设朐县,魏属东海国,国治郯。晋朐县属东海郡。南朝刘宋时期,设南东海郡,有朐县,并非实土,此时朐县侨置丹徒。
《元和郡县图志》记载“高齐文宣帝移海州理琅琊郡,以琅琊郡为朐山郡。”州治所在地原为琅琊郡属,改为朐山郡,海州徙置朐山郡。据清《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记载:“琅琊山在朐山东北”,朐山郡治即今天海州鼓楼以东、小礁山西的山麓台地上,其时州领五郡,但县的建置已大大缩减。
公元557年,宇文觉篡西魏自立,史称北周。同年灭北齐,统一北方。北周元年,海州改为“朐山郡”,朐县改为朐山县为其直属县,州治驻朐山县,其治所在今孔望山。朐县延续的历史比较长,历经两汉、三国、南北朝至北周,历时778年。《隋书·地理志》载:“海州朐山县,旧曰朐。后周改曰朐山,郡曰朐山。”
海州州治的迁徙
龙苴、海州、南城、朐山都曾作为海州治所的所往,在连云港的发展史上有“四个海州城”的说法。
龙苴治所。
连云港市历史上第一次设立州级海州建置的时间是东魏武定七年(549年),是海属地区被东魏正式占领的时期。南朝梁太清三年(549年),明少遐在青、冀二州任上“举州附于魏”。魏收复郁洲岛时,淮北地区已全部归服东魏,州治再设于郁洲已远远不能适应形势发展与统治的需要,于是将海州州治从郁洲徙至龙苴,此事在《太平寰宇记卷二十二》的记载是“武定七年,改青、冀二州为海州,移理于旧城南龙苴故城。”《元和郡县图志》也载:“魏改青州为海州。”此青州即南朝时侨置于郁洲岛的“青冀二州”,这是海州州治第一次迁徙。龙苴成为东南半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首设于龙苴的海州领六个郡、十九个县,隶属海州的六个郡分别是:东彭城郡(下辖龙苴、安乐、渤海三县)、琅琊郡(下辖朐、海安、山宁三县)、海西郡(下辖襄贲、海西、陵海三县)、武陵郡(下辖洛要、上鲜两县)、东海郡(下辖安流、广饶、赣榆、下密四县)、沭阳郡(下辖下城、临渣、怀文、服武四县)。其范围广及今鲁南、徐淮以及今连云港市区,这是历史上海州辖境最为广阔的时期,开州大于郡的先例。
龙苴古城遗址
东魏之所以将统辖六郡十九县的海州移往龙苴,是由龙苴的特殊区位决定的。当时龙苴位于沭河入海口,扼淮北而望山东,“北拒齐鲁,南蔽江淮”,郁洲岛成为其天然屏障。由胶莱南下淮海,此为必经之地,龙苴成为东南半壁江山的军事要地。出于军事和行政统治的需要,建置海州,置重镇于龙苴,一方面掣肘南方政权的北上,又可防御齐鲁北方政权力量的南下,进退自如,为南下夺取南朝政权作战略准备。龙且扼守淮河入海口,已成为一个军事重镇,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龙苴城的始筑历史要上溯到公元472年,即南朝刘宋时期。龙苴故城遗址位于现灌云县龙苴镇驻地东北1.5公里处,相传为楚将龙苴始筑二垒以抵御汉将韩信进攻而得名。
据文献记载,龙苴古城是南北朝时期南朝梁萧衍时始建的“龙苴县城”,萧衍置龙苴县时,在原有城防基础上加以修筑,现在的古城遗址就是该时期的历史遗存。海州初设于龙苴,也是利用南朝刘宋时期所筑城垣作为州治驻地。城为方形,目前残垣犹存,周长约3600米,残高1—5米不等。城墙断面可明显看到逐层版筑夯土的痕迹,夯层中发现有汉代绳纹灰陶片。城内有一高台遗址,在城北部,尚残存高约3米,台基周长720米,应是一处古建筑的遗址。城内地表多有汉代陶片,城址内还出土过汉陶罐、南北朝时期的箭镞等物,特别珍贵的是一件“都督府”公牌,为南北朝时期遗物。
海州治所。
然而仅仅一年之后,在龙苴城建置的海州就离开龙苴而迁至“朐山之阳”,今海州。
东魏改青州为海州仅仅一年,公元550年,高洋废掉魏孝静帝,自立为齐文宣帝,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到北齐时,由于国力衰微,已无力窥视江南南朝政权,而南朝梁萧氏的军事力量大有再度北上、重夺海上重镇云台山的可能,于是,齐政权决定放弃龙苴,将海州州治又迁到原西汉时期的朐城故址——今日海州古城。据《淮安府志》记载,海州北齐年间由龙苴城迁至“朐山之阳”,即今天的二涧水库一线,由锦屏山东山根到陶湾(原陶湾村)。
从北齐到北周,作为州一级建置所在的海州又第二次徙至孔望山,“海州治朐山”。其时,海州无论其所辖郡县和地理范围都已大大地缩水,北齐、北周时领有五郡,即东海郡,领县广饶、东海;朐山郡,领县朐山;武陵郡,领县上鲜、洛要;沭阳郡,领县沭阳;海安郡,领县襄贲。实际上已经大多郡县合一。
南城治所。
隋代,随着北方的统一,积极地推行南下平陈的战略,海州的军事地位又凸现,成为隋朝通过海路南下建康、夺取南朝陈的政权的重要通道。开皇初年,废朐山郡又改为海州,领五县,委派了“使持节上仪同”“开国侯”王谟为海州刺史并领海州诸军事。此时州城主要在海州鼓楼以东。
唐朝立国不久,武德六年(623年)海州升为总管府,领沿海四州,即涟州、海州、环州、东楚州,地域扩大到今淮安以东,海州自领龙苴、曲阳、利成、厚丘、新乐五县。这一区划变动,再次提升了海州的地位。
历经北宋100多年的比较稳定的发展,到南宋绍兴十一年(1141年),南宋政府割海、泗二州于金。南宋端平二年,李璮占据朐山(孔望山),为了与金对抗,将海州治迁往东海县(南城),史称“东海州”。“淳祐十二年(1252年),全子璮又据之治朐山。景定二年(1261年)璮降,置西海州。是时海州仍治东海县,寻复以西海州。”从端平二年到景定二年26年间,海州两迁治所。
元、明时期海州在行政区划上不断降格、裁并、省合,元代至元十五年(1278年),由海宁州升为总管府,复又改为海宁府,未几又降为州,下辖仅有朐山、沭阳、赣榆三县,反映了海州地位的衰落。由于区行政建置上不断下缩、裁并,元代海州,大量农田成为牧场。明代海州更是衰蔽,虽称州却仅领赣榆一县,属于淮安府管辖。
清雍正二年(1724年),海州升为直隶州,这是海州建置史上又一次重要的转折。海州位置的提升,主要是淮北经济的发展和淮盐中心北移板浦的原因。民国初年废州设县,将海州析置东海和灌云两县,加上沭阳、赣榆,时称海属四县。海州建置取消后,海州仅作为东海县的治所。
海州濒海筑城
“盛世修志,乱世筑城”。州治的迁徙随之而来的是城池的建设,海州虽有历史上的四次迁徙,但作为州城的建设,能够代表海州而且长期作为州城形象的只有今日的古城海州。人们经常说的海州城,通常指的是今天的古城海州。
海州古城是一座建在海边山前高岭地上的城市,就如宋代诗人冉琇笔下的“波涛起天末,舟楫满城隅。”张耒笔下的“城外沧溟日夜流,城南山直对城楼。”远望,特别是从城北瞭望,古城就如一头昂首雄狮,据守在东海之滨,其势十分雄伟、险要。
海州筑城的历史要溯源到两汉。
秦代实行郡县制,由于立国较短,其早期国都或郡县治所是相沿于战国城邑,秦汉早期新筑城邑较少。朐县虽是首设之县,也未见秦代筑城的文献记载,直至汉高祖六年(前201年)才“令天下县邑城”。专家们据此推断,朐县城池首建最早也不会超过西汉早期。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说游水“迳朐山西,山侧有朐县故城”,这里的“朐县故城”是指孔望山的朐山县城,而不是今天的海州古城。
据古海州志记载,海州古城始为土城,建于梁天监十一年(512年)。起初规模较小,现在的海州钟鼓楼为其西门。宋绍兴三十一年(1162年),魏胜抗金来到海州,次年在城西部又以土围城,将白虎山包在城内。元末,西城毁于兵火。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千户魏玉等基本上沿着西城遗址筑土城,将东西二城连为一城。到明永乐十六年(1418年),千户殷轼以砖石加固土城,海州古城基本定型。
海州古城的规模,城周长九里一百三十步,高二丈五尺,城墙顶部筑有通称“城垛子”的女墙2496个、敌台9座,城之四角上筑有谯楼。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城东门因面临浩瀚的黄海,面对云台山,主城门内侧一面嵌“镇海”二字碑额,外侧一面嵌“云台耸翠”四字碑额。西门主城门内侧一面嵌“通淮门”三字碑额,外侧一面嵌“沂沭朝宗”四字碑额。南门主城门内侧一面嵌“朐阳门”三字碑额,外侧一面嵌“锦屏如画”四字碑额。北门主城门内侧一面嵌“临洪门”三字碑额,外侧一面嵌“蔷薇环带”四字碑额。
新浦因水而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至新浦区、海州区合并为海州区为止,新浦地区一直是连云港市的行政中心,即传统的“州治”。新浦作为城镇形成的时间仅有200多年,是一个因水而兴的河滨城市。
《两淮盐法志》卷五《图说·下》关于临兴场的图说中,有关于新浦形成的记载:“临兴旧为临洪(今临洪滩)、兴庄(赣榆)二场。雍正六年并此,故名……运盐河由各海口出场,旧皆运至板浦洪河堰。乾隆八年,开浚河道于洪河堰北卞家浦,筑坝堵水,名三岔口(今新坝乡三岔子)。海运至口,舁盐七里,贮于洪河堰。捆重后,即于卞家浦配捆。亦以海潮不至,艰于发运,嘉庆三年,于卞家浦东北,改立新浦,堆贮垣盐……”这个河海交接、交通便利的新淤滩地,遂名“新浦”,成为又一处临兴场的盐坨。清嘉庆九年(1804年)五月,知州唐仲冕开挖“甲子河”,该河“东自新浦口,西达城东门”。那个时候新浦的位置在现孔望山东北角的今玉带河桥一带。
20世纪80年代文物普查中,在新浦公园发现刻于民国六年(1917年)由东海县临洪市新浦商会公立的一块《创建新浦天后宫纪》碑,该碑也对新浦的开发和崛起作了历史的记述。这块碑记中的“新浦”不是前述位于玉带河桥附近的“新浦口”,而是今日的新浦。
新浦由盐而生,因水而兴。由于泥沙淤积,各个河口滩涂日长,继卞家口淤塞后新浦口也相继淤塞,海潮不通。为了盐斤运输需要,西盐河于光绪初年又继续向北开挖伸延至今新浦与后河相接,成为海州漕运及临洪、兴庄两盐场重要的盐斤运输的航道。
新浦在成镇以前是一个水乡泽国,其境内北有蔷薇河、临洪河,东有龙尾河,西有西盐河。市区内有两条河流,北有后河(又称后潮河),南有前河(今市化路),都呈东西流向,前河从今市区市化路东行和龙尾河相接,西接西盐河,北通临洪河入海。后来在纱厂附近向西开挖一条扁担河,一根扁担挑两河,将西盐河与龙尾河又连通起来,形成了“六河穿城”的发达水系。由于前河贯串南北、沟通东西,是商业贸易集散水道的重要联结点,因此新浦开埠后,商业网点、店铺建筑都顺着前河西从西艞东至东艞外,在前河底和后河底东西约3里长的地段上一字排开,后河底中间位置就是过去的老大街,今天的民主路,行栈林立,商业兴旺。
可以这样说,它能由百余年前沿海滩涂变成新的原盐集散地(盐坨),继而发展为鲁南、苏北的粮油贸易中心,成长为一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市,经济层面,因盐而荣;地理层面,则是河流的贡献:河流洗去了这块新淤滩地的盐碱,焕发了勃勃生机;河流带来了人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是河流使之成为渤海商船翔集、土货泛而至焉的航运要道,成为对外开放的水路口岸。
新浦虽然从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以前已经开发,但“新浦之兴自有天后宫始。”天后宫兴,是海运发达的标志,物流带动了人流的汇集,新浦由一个渔村成为一个集散原盐、小麦和杂粮等货物的集镇。“渤海商舶因是翔集”,到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新浦已成为“商业日兴”的集镇。至此,天后宫碑纪中所描述的“荒冢累累,于蒿莱一望间”的景象早已为马路两边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和兴旺的商业街区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