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个loser
清晨的峥嵘市永远都是万物更新的样子，只是今儿的天气有些糟糕，乌云密布的，和赵园的心情差不多。
她一早便到出版社和责编洽谈出版事宜，却迎来了她的第N+1008次的以作品是渠道堵塞物为由的拒绝。
灰色的云在空中排兵布阵，变幻莫测，赵园站在出版社门前，周边湿润的空气涌得情绪低潮的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从随身包里拿出连日备好的雨伞，当粉色伞瓣绽开，雨滴随之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伞面、来往车辆上。
她将伞顶在头上，大脑片刻不得歇息的过滤责编拒绝她的话。
七年的努力换来的却是渠道堵塞物这个简单且恶毒的评价，奋笔疾书这些日子，她从未被出版商坚定的选择过，她多希望在她的创作生涯中出现一位伯乐。
雨势逐渐增大，赵园提着步子艰难的朝着对面的公交亭走过去。随着雨势越来越大，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在看不太清楚的情境下，她的肩膀却被人狠撞了一下，所有的稿子从文件袋里散落出来，被雨水打的透彻。
赵园像疯了一样趴在地上维护着她的稿子，尽可能的用身子挡住雨水，男人见了，以为赵园是疯了。
他才撞了她一下，就倒地不起？
干脆利落的话音落下：“小姐现在雨势这么大，我们先到那边躲一下，反正都已经这么悲催了，我也不建议赔偿你这些稿子的打印费用。”
赵园原是挡在稿子上的，却被男人的话彻底激怒了，她辛辛苦苦写了六个月的手稿，他一句轻轻松松的打印费就搞定了？
起身作势：“你这人脑子不好使吧？我有说过让你赔吗？”
是的，她的确一句赔偿都没提，但她的行为不都代表了吗？
男人摊手：“小姐，想要钱大可以直说，不必碰瓷。”
“你...”赵园气急，手掌攥出血脉才松开，撇嘴：“你走吧。”
男人挑眉：“真的？”
哪个碰瓷的会让被讹的小白兔先走？
赵园嗯了一声，眼角遗留的目光瞥向洒满地上的手稿，她才不稀罕他那怜悯的同情心和愧疚心，“你走吧。”
男人皱眉，此刻雨势已经渐小，他才抬眼去瞄眼前的女孩，女孩穿了一身套装黑色工装裙，和一双黑色小皮靴，腿上残留着地上的泥泞，抬眼去看她被闹得花花的脸，像是一只小花猫，强忍住憋笑。
男人还没走，赵园沉默了一会，低着头呢喃的捡地上的手稿：“湿了就湿了，反正也是失败品。”
失败？
男人笑了，论失败，他才是鼻祖。今天之前他还是装修公司的老板，现在他就只是个负债累累的毛头小子。
男人埋下身子去看被雨水侵蚀的纸张，纸张上是钢笔水书写的华文行楷，轻轻从地上捧起，却还是掉了几块纸，掩盖尴尬：“那个...你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说这些是失败品？”
面对男人一而再的问题，赵园面上平淡：“一个失败的流浪家。”
赵园一句话解决了男人的问题，却引得男人关注：“流浪家？那我也算是吧。”
赵园上下瞧了眼这个‘肇事’的男人，憋笑：“你不用cosplay也是个loser。”
“为什么？”
“气质。”
赵园语气冰冷，她还要去下一家杂志社游说，没得时间浪费在这里，“还有事，先走了。”
眼见着赵园要走，男人下意识的喊住：“那个...我叫郑宽，你叫什么？”
“你的名字。”
赵园回首给了男人一个很甜的微笑，让男人驻足，这是他创业失败以来收获的第一个笑容，从公司结算所有费用后，他的每位职工都是苦着一张脸走的，偏偏今天遇到这个‘流浪家’虽然和他一样有挫败感，却一直保持笑脸倒是让他隐隐心生涟漪。
“那你的名字可真好听。”郑宽笑笑，莫名其妙的接了下句话，他记得公司里刚毕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说话的。
其实他比公司里刚毕业的年轻人也就大了两岁而已，他27岁，广电专业毕业，因峥嵘市是轻工业城市，所以毕业后的两年贷款开了家近几年比较火热的装潢公司以为可以赚的盆满锅满的，却还是遗憾倒闭。
生性孤僻的原因，导致他性格内向，有想法都藏在心里，甚至被人误解他也不会多解释半句，这大概就是他没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原因之一吧。
郑宽就这样不善言辞的第一次和陌生人说了一句土味情话，心底有一种甜甜的感觉由内而外的环绕全身，站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还要去各银行查看信用卡额度。
离了‘灾难现场’，赵园一身泥泞的来到下一家出版社，还没进去就被门卫以衣衫不得体为由拒绝入内，心下窝火，拉着安保人员解释：“我真的约了主编，我可以打电话的。”
“谁来都没用，出版社有规定，进出人员衣衫需要得体，就你这...不行。”
安保人员态度坚决，惹得赵园心下不爽，她今天也是够倒霉的，走到哪都被阻塞，难道真应了渠道堵塞物那一说法？
“我真的是作家，我笔名是浅啡冉。”赵园纵有千般不悦此刻也未曾发泄，为了进去她必须搞定安保。
安保仔细瞧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作家却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推攘：“走走走，你是作家我还是演员呢？”
“浅啡冉？我还欠费了呢？”
安保人员听都没听过这种看上去很荒诞的笔名，要是大家之作的话他一定知道，于是笃定赵园是骗子，硬是没让她进去。
赵园急的手足无措的时候，刚好这家杂志社的责编打来最后的通缉电话。
赵园挺起胸板儿手机屏幕对着安保：“仔细看看，是不是你们主编。”
安保白了一眼赵园，她却到一旁笑脸相迎的接起电话：“主编您好。”
“现在都不来是不想出版了吗？”
“您听我解释，我是出了意外才迟到的。”
“出意外又不是出事故，难不成机会都是坐着等你的吗？”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已经在您楼下了，但是安保人员不让我进。”
“这我可管不到，还有两分钟。”
“什么？”赵园对主编的态度有些失望，他们的工作人员把她拦下，她也不下来帮忙吗？
赵园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安保，面色难看，祈求：“小哥哥你就让我进去呗，你们主编的电话刚才你也听到了，只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安保是懂规矩的，瞥了眼赵园的聊天记录，确认是主编，才放行。
赵园临进去前将手机挂坠扔给了安保并留言：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