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浪迹天涯
王焕脸色苍白，一交坐倒在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一会儿喘气声紊乱起来，已转为呜咽的哭泣声。
“雨橙，我……我好无能，我为什么就不能当心一些，说好了不分离，我还是把你弄没了，我……呜呜呜”
说着凶狠的捶起地面。
“砰！”
“砰！”
……
不知过了多久，王焕的拳头早已血肉模糊，但仍是不知疲倦的锤着面前的地面，胸口衣衫浸湿。
王焕年方十五，情窦初开，把这份情谊视若珍宝，奈何天意弄人，挚爱别离，哀默大于心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砰！！！”
一声惊天的巨响，王焕身前的虚空已被打通了一个黝黑无尽的大洞，一道身影脚踏虚空，从洞中走出。
王焕大惊，连忙把噬魂珠捏在手中，声音嘶哑：
“你是什么人？”
那中年人一袭黑色锦袍，悬浮半空，气息如海，尽管已尽数收敛，还是压的王焕透不过气。
那人冷冷道：
“我来取一样东西，被你拘住的魂魄。”
王焕大惊，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你是阴间的牛头马面，来要回雨橙的魂魄的？”
男子大怒，“放肆，羽澄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王焕轻声嘀咕，“你不也叫了么。”
男子大怒，正要一掌拍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突然想起公主临行前的吩咐，手掌悬浮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去。
气氛有些尴尬，他怒喝道：
“休要逞口舌之利，快快将公主的圣魂取出，老夫拿了就走。”
王焕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惊讶不已，“你说雨橙是你的公主，然后我拘了她的魂魄？”
“不错。”
王焕问道：
“那我为何要给你？”
男子怒火腾腾，“笑话，这魂魄本也就是公主之物，她让我来取，你拿了别人的东西，还问我为何要还？！”
王焕瞪大了眼睛，“你说她让你来取，她为何不自己来？”
“公主千金之躯，圣洁无比，怎可屈身与你这凡夫俗子交流？
快快交出魂魄，否则就算公主吩咐不能杀人，我也只好便宜行事了！”
黎昕隐隐猜出此人恐怕是公主在人界的姘头，所以言语之间已是万分的客气，哪里像一个冥界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大能？
王焕大喜，“意思就是，雨橙没死，而且做了公主？”
男子扶额叹息，“羽澄公主，本来就是公主，不是做了公主。
她是冥界十殿阎王之一秦广王的独女，冥界鼎鼎有名的鬼莲公主，此番只是在人间历练，历练结束，回冥界去了，我说的够详细了？！”
黎昕性格耿直，对公主也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性格稳重，办事稳妥。
在水镜中看着黎昕一脸愤怒却还耐心解释的样子，墨羽澄彻底放下心来。
百转千回，历经千世，经历的情缘数不胜数，都只是过客罢了，墨羽澄以为自己乃是可怜那蝼蚁，才不忍他身死。
其实连墨羽澄自己都不知道，对王焕的那一丝不忍，从何而来？
墨羽澄面无表情，当下继续看向水镜。
王焕脸色红润，喜笑颜开，“没死就好，哈哈，没死就好！”
说着取出青灯“爱别离”，对那男子道：
“她的一魄就在里面了，你拿去吧。”
看着男子一言不发的取回魂魄，就要返回黑梭梭的幽洞，王焕突然道：
“前辈！”
黎昕恼怒转身，“何事？！”
“您能帮我转告给她一句话吗？”
“什么话？”
王焕挣扎着站起身来，微显稚嫩的脸庞严肃无比。
“请您帮忙转告她，等我。”
男子一怔，“等你做甚？”
“等我去接她。”
“接她去哪？”
“浪迹天涯。”
男子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了王焕一眼。
“年青人，看你诚挚，好心劝你一句，死了这条心吧，你与公主犹如地上的蝼蚁与天上的凤凰，想要追求公主，那是痴人说梦。
有梦想是好的，不切实际的梦是好笑的。”
王焕脸色苍白，双腿颤抖，那是脱力的表现，但这跟男子的嘲讽一样，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对着天道发誓：
“我王焕，认定了她，便不顾一切也要找回她，如果面前是巍峨雄山，那我就轰碎这山；是苍苍浩海，那我就填平这海。
如若面前是万界壁垒，我便破界穿天，面前是巍巍等阶，我便问道攀缘，登临绝巅。
如若面前是冥冥道源，悠悠苍天，那我便碎道源，覆苍天！
此心亘古，永世不变！！！”
男子被他的铭誓所摄，怔然无言，旋即反应过来，正色道：
“你若执迷不悟，那也由得你，只是这话待你自己见了她再说吧，恕不奉陪！”
说罢转身走入洞中，消逝不见。
洞口缓缓缩小，眼看就要消逝，王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雨橙，你一定要等我！！！”
声音嘶哑，尽管竭尽全力，这声音还是被咆哮的天雷所覆盖。
这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宣言，被吹散在风里，无人听见，一如渺小的他，缥缈的情缘。
……
“公主，幸不辱命。”宽阔的大殿中，两人的身影显得尤为冷清，黎昕跪在地上，手上是公主的魂魄。
身前的女子轻轻嗯了一声，魂魄倏然飞入她的身体，消逝不见，她随口问道：
“那人可说了什么？”
黎昕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摄于我的神威，那人吓得魂不附体，并无话说。”
公主不再说话，气氛顿时压抑起来，黎昕冷汗涔涔，难道公主知道这件事，故意试我？
正想改口说话，女子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
“行了，你下去吧。”
“诺！”
黎昕如蒙大赦，连声应诺，躬身退出去了。
墨羽澄犹如一具雕塑，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风袭来，衣袂飘荡，青帘狂舞，为亘古不变的大殿平添了一层涟漪。
……
王焕大声喊完，再也支撑不住，一交滚倒在地，晕死过去。
一条火红色的小龙从他眉心冲出，呜呜哀鸣，不时伸出红扑扑的舌头舔舐他的伤口。
王焕毫无察觉，右手紧紧地握着佛灯“爱别离”，神灯火光摇曳，却永不磨灭，就像王焕的誓言，羸弱却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