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拉塔斯
阿拉塔斯站在要塞的塔楼上，看着要塞外包围着的德萨的部队。
营地有序地分散在山口外的平原上，香料混杂着动物油脂的香气即便是逆着风也能闻到，阿拉塔斯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附近的哨兵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妈的，和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统一半人马！
“尊可汗，戴兹帕可汗的羊人使者已经来了，您要见他么？”一个侍从前来汇报。
“见，当然要见。”
戴兹帕可汗？呵呵，这个家伙手下近八成的头目在玛拉顿外直接反水，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冠以可汗的称呼。心里这么想，阿拉塔斯还是跟着侍从来到要塞里。
“啊，坚若磐石的阿拉塔斯，尊可汗戴兹帕向您带来问候。”那个萨特使者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表情。
“装作尊敬我真是难为你了，山羊。挺直身子直接把你主子的话说完然后滚蛋。”这萨特身上散发出的黑暗魔法令人作呕，阿拉塔斯强忍着砍下这家伙头颅的冲动。
“戴兹帕尊可汗让我传达对您牵制逆贼德萨主力的敬意，并请您对他的部队保持压力。尊可汗正在集结兵力，对德萨的部队进行致命一击，等到完成统一半人马的伟业，这片旷阔的平原将任您驰骋。”
呸，漂亮话一套一套的，说穿了就是让自己承受压力，他好发育力量。
“很美好的设想，但依我看你的主子并没有什么力量去兑现承诺。如果被德萨的爪牙发现他的位置，只需要从要塞外驻扎的部队分出一部分兵力就足以去消灭他。”
萨特使者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生气。“您的质疑很有道理，玛拉顿外的背叛的确对尊可汗的压力很大，极大地影响了原本的计划。但混乱也是一把阶梯，聪明的人能够从动荡中寻找破局之法。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口，尊可汗的猎犬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德萨的软肋。”
“哦？”阿拉塔斯一下子来了兴致，毕竟自己并没有听说过德萨育有子嗣，甚至他和自己的侄女柯尔拉都没有要完婚的样子，乃至有小道传言说这位尊可汗并不喜好女色。不过半人马的出现本身就是源自元素公主和半神子嗣一段奇特爱情的产物，因此整个种族的感情取向在别的种族看来相当的放飞自我，伦理纲常大概和鹰身人有得一拼。
“自从在长矛谷听说喀拉可汗放逐了德萨的母亲柯伦琴夫人，尊可汗戴兹帕就派我的同胞去寻找她的踪迹。在上古神祇魔法的帮助下，我们追踪她的足迹向北去了石爪山脉的森林里，相信不久之后猎犬们就能将她带回来。”
“或者是她的头颅。”萨特想到这里咧着嘴笑了起来。
尽管常常能看到“父慈子孝”的场面，但半人马文化中对于母亲向来是敬重有加。
“如果是这样，倒还真有几份成功的可能。但你最好让你的主子快点，要是他再这么等下去，我的兵就要溜出要塞去德萨那集市一般的军营里混伙食吃了。”
“那是当然，阿拉塔斯可汗。”
“要留在我们这吃晚饭么，山羊？”
“我已完成我的任务，自然要尽快回到尊可汗身边。那么就此别过了，阿拉塔斯可汗，愿萨维斯赐予您美梦。”
让侍从送走萨特使者后，阿拉塔斯向要塞深处走去。
自己并非一开始就对德萨有意见，至少作为侄女的未婚夫这一点没有意见。
比起德萨，阿拉塔斯更讨厌自己的父亲沙卡可汗和他那心机深重的妻子乌泰克。
作为沙卡可汗第一个妻子唯一的孩子，阿拉塔斯一直觉得自己是毫无争议的可汗继承人，自己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勇武果敢还有雄心壮志。
当然，必须要强调是父亲年轻的时候。
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后，父亲曾一度消沉下去，在7年间几乎不问政事，阿拉塔斯不得已接过担子，去和那些觊觎吉尔吉斯氏族地盘的敌人厮杀，去让那些低级的种族在族人的铁蹄面前瑟瑟发抖。
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
在成为沙卡可汗的妻子后，乌泰克用几周的时间让父亲彻底振作了起来，一个个自己掌权时期安插在重要位置的心腹被换了下来。父亲，或者说那个叫乌泰克的女人牢牢掌握了局势。
从消沉中归来的沙卡可汗并没有像阿拉塔斯希望的那样，继续过去的征服之路，反而收缩势力范围，让散居外围的牧民们回到吉尔吉斯村，在村子深邃的山谷间挥舞铲子和锄头，像那些低等种族那样挖掘石头。
更让阿拉塔斯无法接受的是，自从乌泰克和父亲那无能的儿子苏度的女儿柯尔拉出生后，沙卡可汗还时常在吃酒的时候和众人说笑，表示自己要把汗位传给柯尔拉。
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阿拉塔斯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后续的一切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因此在父亲在氏族会议中授权柯尔拉代表自己去忽利泰大会后，阿拉塔斯就积极联系那些早有不满的人。德萨成为尊可汗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就带着那些觉得沙卡可汗软弱的人们离开吉尔吉斯村，在一个巫师的指引下，前往雪山中寻找他所感知到的魔法波动。
刚才跟使者说去外面混伙食吃并不是自己讲段子，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仅是昨天就发生了三起叛逃，毕竟雪山里缺少狩猎对象，山洞里即便有蘑菇也在很深的地方，去那里采蘑菇折损的兵力说不定会比饿死的多。
还好那些叛逃的人中没有施法者，因为那些擅长使用秘法的人都被严加看管在眼前的大厅中。
“尊可汗！”值守大厅门口的战士是自己的心腹。
“有没有异常情况？”阿拉塔斯询问道。
“一切正常，尊可汗！”守卫非常有精神地回答到。
点点头，阿拉塔斯踏入了大厅。
这个位于山洞深处的空旷大厅和外面的要塞并不一样，在自己率领追随者们来到这里就已经存在。
正是在这里，阿拉塔斯手下的追随者们发现了散落在大厅中残缺不全的石像，并在石像中挖出了“心脏”——一颗颗发出魔力脉冲的装置。
借助研究这些装置，阿拉塔斯手下那些本就擅长塑造岩石的施法者们集中力量，在短时间内让一个高墙在这个山谷的狭窄部位升起，成为一道阻挡德萨和他狗腿子们的天堑。
“尊可汗，您来了。”刚刚结束魔法引导的施法者首领快步来到阿拉塔斯面前，等候首领下达指示。
“研究进展如何？”
“我们已经突破了最后一个难题，距离帮助您完全掌握这种力量还需要细心的筹备，但现在应该可以让您提前感受一下，顺便让您适应力量的提升，为将来做准备。”
“那就开始吧，我有点等不及了。”
施法者指引阿拉塔斯来到一个散发着魔法灵光的法阵中，旁边的法阵则束缚着一个体型巨大的大地元素，即便隔着结界也能让旁人感受到一阵压迫。
阿拉塔斯忠心的侍卫们紧张地看着自己的首领，若是这些玩巫术的敢对自己的首领有一丝图谋不轨，定要将它们的脑袋挑在枪尖。
六边形法阵的六个角上的施法者已经准备就绪，在为首的施法者的指令下，开始舞动着双臂从身旁的堆着的石像能量核心中汲取能量。
随着大厅中魔法浓度的增强，大地元素开始变得不安，扭动着想要挣脱魔法锁链的束缚，但这看似细细的链条却怎么也没有断裂的迹象。
众人高举双手停止了吟唱，大地元素却挣扎地更强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致的恐怖景象。
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吟唱，这次连法阵外围的其他施法者们也加入了合唱，一丝凡人无法察觉的力量从大地元素的核心剥离，汇入了阿拉塔斯的身体，被链接的双方都仰头张嘴发出无声的呐喊。
侍卫们看到这个场景立马提枪，降低重心，准备冲刺。
为首的施法者早有准备，立马大喊：“快住手，这是尊可汗强化自身的关键时期，你们想害死尊可汗么？”
处在法阵中央的阿拉塔斯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在那丝力量汇入自己身体的刹那，意识被延展到了极限。
阿拉塔斯的思想在大地下自由地穿行，在要塞外的叛徒身边游走，它们并不知道脚下值得信赖的大地就是他尊可汗阿拉塔斯的意志之延申。
他甚至感觉如果伸个懒腰，要塞外的叛军就会被恐怖的地震所吞没。
“我就是神！”阿拉塔斯不禁喊了出来。
欣赏着自己饱满的臂膀中流淌的力量，看着开始在体表出现的结晶，阿拉塔斯对这次强化无比满意，更加期待仪式被彻底准备好的那天。
转头看着挑起枪尖准备冲刺的侍卫们，嘴角满意地翘了起来。
“没事了，我忠心的尊可汗卫兵，放下你们的武器。”阿拉塔斯挥挥手，卫士们感觉手中的武器似有千钧重，长矛叮叮咣咣地落了一地。
“很好，很好！”
在所有人都被阿拉塔斯吸引目光，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个因为疏忽未被挖去核心的石像悄悄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