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影之下（三）
唐祈风和保安从逃生通道原路返回，两人还没走到三楼时，唐祈风的手机响了起来。唐祈风看到是来电人是方东泽，便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在电话中，方东泽说明了王霖实际上和案子无关。
“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方东泽问道。
“之前留意的当铺和金铺有消息了吗？”
“没呢，这都四五天了。”
“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
“你说犯人是不是猜到我们会找到当铺和金器行。”方东泽猜测道。
“有可能。没有赃物的消息大致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犯人不急着将赃物出手，他想等风声过了；第二，犯人已经将赃物带出了南山市。”
“那第三种呢？”
“虽然第三种可能性很低，想要实现也更为复杂，但这是另一种独特的思路，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
“到底是什么？”
“犯人或许改变了赃物的模样。我看过古静对那些被劫的财物的描述，除了部分现金，最重要的一部分是金块和珠宝饰品。”
“对，我记得口供上面说是徐亚听朋友说金价会涨，便在不久前买了一批黄金来坐等升值，没想到正巧碰到这种事。”
“这些东西完全可以通过机械加工来改变外形，我们提供给那些商铺的都是保险公司里的资料，但他们可没那些闲工夫做详细比对，只要看着不像赃物，他们又怎么会错过一笔生意呢。更何况，犯人如果用机械将金块切割掉，分批拿去卖，便不容易被发现。”
“方法确实可行，只是这些工作不是靠人力敲敲打打便能完成，还得依靠机器。”
“所以，我说可能性不高嘛。”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方东泽又再次问道。
“既然抢劫案上只能如此，那我们不妨换个角度，从另一个案子上入手。”唐祈风说话的时候可以压住了声音，保安还在身后的不远处，另一个分尸案不能让外人知道。
“你有什么头绪吗？”
“如果两个案子真有关联，那么凶手是怎么知道王智家的位置的，如果你想去要挟别人，肯定不会留下自己的实际地址，这样做会很危险，但王智还是遇害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王智在调查犯人的时候，已经被凶手发现了，所以跟踪了王智。”
“这么说凶手跟踪王智应该是在周六下午的时候？”
“嗯，根据房东描述的王智的心情变化，应该就是在王智周六到徐亚家的小区附近调查的时候，被凶手发现了。所以你可是试试，能不能找到附近那个时间段拍到王智的监控，或许能发现尾随王智的可疑人。”
“我们怎么没想到。劫匪的监控不好找，但王智当天的监控还不好找嘛？”方东泽大为惊喜，沿着王智当天行动的路线去调查，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我现在和李少城在一块，等下我们两个就去把王智的小区到徐亚家附近把监控调取出来。”
“嗯。”唐祈风轻轻地应了一声。虽然自己这边也发现了些疑点，但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吧，尤其方东泽还是和李少城在一块，王霖被逮捕就是前车之鉴，虽然王霖也不算无辜。
“对了。”方东泽在电话中连忙叫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怕唐祈风挂断电话。
“怎么了？”唐祈风电话刚离开耳朵，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又贴了上去。
“这两天你心脏没事吧？”方东泽劝唐祈风注意身体，“你的身体第一，办案第二，我可不想少了一个好兄弟。”
唐祈风心头一暖，在这座城市里，最关心自己的非小方莫属了。
“没什么事，放心吧，我还是很惜命的。”
“既然没什么，那我和李少城先去调查王智的事情了，你自己注意点。”
唐祈风低着头，简单地“嗯”了一声，电话里便传来了挂断后的嘟嘟声。唐祈风看着手机深吸口气，眼神也愈发坚定。想要回报小方关心和自己的好胜心，两种情绪交织，唐祈风对破案的心更加坚决。
保安带着唐祈风离开了小区，在门口，保安再次郑重地拜托唐祈风查出真相，帮帮他们。唐祈风想着，虽然不一定帮得了他们，但是查出真相确实也是自己的目标，于是便答应了下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小区门口。
唐祈风刚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仿佛自己是被野狼盯上的绵羊，随时都会成为别人的猎物，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也让唐祈风后背顿生一股寒意。
唐祈风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意义。
难道是这两天太累了，产生错觉了？
正准备回到值班室的保安看到了神色紧张的唐祈风，连忙问道：“唐先生，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
唐祈风感谢了保安的关心，然后礼貌性地点头示意，然后便转身离开。
离开小区门口后，唐祈风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选择沿着小区的周围逛了一圈，一边漫步在街头，一边在重新分析着案情，断了王霖这条线，调查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唐祈风小心地从人群中穿过，不多时，已经绕着小区周围逛了一圈。小区的周围皆是售卖各种商品的小贩，如果翻墙进去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正门又有保安看着，那么犯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难道犯人提前在六楼等着，等到古静回来后便开始行动了？
唐祈风转念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六楼装修师傅下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在此之前，保安已经开始加强的监管，犯人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况且，犯人为什么非要等到古静回来后再动手呢？房间里的人越多，对他而言应该越不利。
难道是躲在逃生通道？
不对，一个人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肯定会留下大量的线索，而现场留下的痕迹绝对不是有人在那边等待过的痕迹。
唐祈风站在街头，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不断建立又推翻各种假设。
“唐大侦探？”
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孩的声音，唐祈风回头看去，一个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后，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哈，果然是你。”女孩开心地笑道。
唐祈风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盯着女孩的脸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是孙雨惠，五四书店的店员，上次去书店调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唐祈风问道。
“我刚下班从书店出来。你呢？怎么又来这边了？”
“没什么，有点事。”
“还是上次的案子？”孙雨惠往前走了两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唐祈风又往后退了一步，“不……不是，我是来见同学的，就上次在书店门口碰到的那位。”
“可是……”孙雨惠看了看四周，已经看出这不过是唐祈风的借口罢了，“那你的那位同学呢？”
“他刚走了。”
“可我看你怎么好像自己一个人逛了一圈啊？”
“你跟了我一路？”
“没有，只是我刚才在那里买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你了。”
在小区门口感觉到的目光应该不会是她，而且犯人是个能够干得出杀人分尸的穷凶极恶的匪徒，如果把这样的弱女子卷进案子中，太危险了。唐祈风心想
正当唐祈风在思考着找什么借口来敷衍过去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再次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你见完同学还饿着肚子啊？”孙雨惠开玩笑道。
“他有事先走了，我正找地方吃饭呢。”
“原来是这样啊。”
“也不知道坐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常来这边。”唐祈风伸头四处张望，学着在找饭点的模样。
孙雨惠莞尔一笑，也没有拆穿唐祈风，“我记得前面有家面馆挺不错的，东西好吃，价格公道。”
“那太好了，我都饿坏了。”
“正好我也没有吃饭，一起吧。”
“这……”
“女孩让你陪她吃饭，你还犹豫什么，又不是让你请客。”
唐祈风不好拒绝，只得先答应下来，只希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并肩而行，孙雨惠乐观积极地搭着话，唐祈风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没走多久，两人便来到一家门面不大的面馆前，门旁的招牌上写着老陈面馆。
唐祈风跟着孙雨惠走进面馆，店里的装修并不华丽，更准确地说是有点老旧，木制的地板已经失去光泽，进门旁的墙是贴满了便签的许愿墙，但许愿墙上满是灰尘和油渍，最上面有几张纸已经变色泛黄，看的出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客人，客人都是中老年人，中年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面，倒是老人们放开了嗓子闲聊，不过用的都是当地的方言，丝毫没有理会店里的其他客人。
唐祈风愣在原地，按照孙雨惠所说的优点，这家店应该客色运来，不应该是眼前这副光景。
孙雨惠进门后很熟络地收银台的女人打着招呼，似乎两人本就认识。收银台后的女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材有些臃肿，也许是经常出入厨房的关系，脸上更是泛着油光。两人攀谈几句之后，孙雨惠发现唐祈风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便回去拉唐祈风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吃饭的地方？”唐祈风向孙雨慧确认道。
“难道这里不像？”
唐祈风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恢复了往日和善的笑容，“好吧。”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孙雨惠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拉着唐祈风往里面走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相对坐下。
刚才收银台处的女人走了过来，“呦，小雨带男朋友过来吃啊。”
“他不是，我们是普通朋友。”孙雨惠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还瞒着我呢。”
“他真的不是。”
“你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唐祈风主动解释道，自己也不想让对方尴尬。
中年女人这才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误会了，也连忙向唐祈风告罪。
“没事。”
“先点菜吧。”孙雨惠连忙转移话题，缓解尴尬地场面。
“这……我是第一次来。”
中年女人拿出菜单本递给唐祈风，并向他推荐了几款招牌的面食。唐祈风随意挑了一个图片看着清淡的面。
“我照旧。”孙雨惠没看菜单，然后看向唐祈风，“你喝饮料吗？”
“白开水就行。”唐祈风挑了挑下巴，示意放在桌上的水。
“嗯，那我要一杯鲜榨西瓜汁吧。”孙雨惠转头看向中年女人，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加冰。”
“好咧，马上就好。”
女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座位，留下了相对而坐的唐祈风和孙雨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