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我！（二）
王霖被带到警局的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中，环顾四周，房间陈设非常简单，说是简陋也不为过：一张长桌，三把椅子，长桌上除了一个小台灯，别无他物，旁边的墙壁上，除了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外，还挂着一个警徽。
这难道就是审讯室？王霖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霖的小腿开始发抖，虽然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沉着点，但是颤抖的小腿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王霖坐在椅子上，却怎么也坐不安稳，时不时地挪动着屁股，如坐针毡。
过了一儿，王霖的神情才渐渐放松了下来，腿也安分了很多。忽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还是把自己带来的那两个警察，手里还拿着档案袋，王霖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王先生，让你久等了。”
李少城的嘴角带着笑意，在王霖的对面坐下，但在王霖的眼中，对方的神情更像是猎人发现猎物的笑容。张丘坐在一旁把笔记本电脑打开，随时做起了记录的准备。
李少城将双手放在桌上，十指呈现塔状，接着冲张丘点了下头，示意开始，然后转头盯着王霖的眼睛。
“王先生，知道我们把您带回来的原因吗？”
“你们不是说有案子需要我配合调查吗？”
“呵呵，说的没错，我们的确需要你的配合。”李少城干笑两声，继续问道：“上周四，也就七月二十七号的晚上五点到八点，你人在什么地方？”
果然，是冲着那天晚上的事情来的。
王霖虽然心中很慌，但还是努力保持神情不变，昨天那两个年轻的警察来找过自己，回家后便和表哥商量了，万一被警察发现了，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对方拿不出充足的证据只能放了自己。
“我在家里。”王霖深吸口气，让自己表现的尽量自信点。
“一直在家吗？没有出去过吗？”
“当然，我在家，一直在家。”王霖坚定地重复着答案。
“什么时候到的家？”李少城继续追问。
“我下了班就回去了。”
“几点下班？”
“下午六点不到。”
“你打工的便利店距离你家差不多有步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说的没错吧。”
“差不多吧。”
“也就是说，如果你一下班就回家，六点半之前你肯定已经到家了。”
“嗯，差…差不多吧。”警察对于细节的追问让王霖越发不安。
“那天你在路上没怎么耽误吧？”
“没有，我直接回了家。”
“这些监控拍到的画面你怎么解释？”说完，李少城从档案袋中取出几张照片，拿在手里向王霖展示，并露出一副鱼儿上钩的神情，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监控拍到，你在便利店的打工下班后，往家的反方向走去，在走过好几条街后，你拐到了一个监控拍不到的街角。这和你刚才说的貌似不太一样啊。”
“这个监控拍的照片并不清楚，再说了，我那天穿的也不是这身衣服，肯定是身形长相和我差不多的人，你们弄错了。”王霖仔细确认了下照片后，大声为自己辩解道。
“可是，我们还有证据，证明了你那天晚上确实出去了。”
“怎么可能？”王霖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音调也高了几分。
李少城点头示意了下张丘，张丘从电脑上播放出了一段声音，似乎为了保护证人，播放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周五那天晚上，王霖根本就不是一直待在家里，更没有上什么网课。他下班后就跟他表哥在一块，是赶在李瑶之前回的家，鞋子上还沾着泥，除此之外，可能是回家的比较晚，所以也没有时间洗澡。
王霖听到电脑中播放的录音，心里凉了半分，同时还产生了浓浓的背叛感：李瑶，能够如此详细地说出细节的，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怎么样？”李少城等到声音结束后，微笑着开口问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一段录音也证明不了什么。”王霖极力辩解，但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辩解是何其的苍白无力。
“既然你认为证明不了什么，那这个呢？”
李少城又拿出一张A4纸，举着向王霖展示，上面尽是些密密麻麻地字。
“这是你银行的资产明细，你的存款一直不多，直到前几天前，你的名下有一大笔钱的进帐，这个时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这是我向朋友借的。”
“哪个朋友？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那……那个，我记错了，是我向表哥借的。”王霖将希望寄托在表哥钱远身上，希望表哥能机智地应对警察的问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少城先是一笑，又拿上来另一张纸，“这是你表哥的资产明细，他的户头上也有一笔大额的进帐，而时间和你是在同一天，根据你表哥往常的户头资金情况，他并不具备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可能性。”
“这……这……”
李少城知道王霖的心里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便继续说道：“你能够清楚的记得那天穿的不是那身衣服，却说不清楚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王霖知道自己解释不了这笔钱的来源，但现在只能咬死了，不松口。
李少城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警察，自然知道王霖打着什么算盘。于是转头示意张丘继续。
随着张丘的操作，电脑中再次放出了那个声音，似乎是刚才那段录音的后续。
王霖他亲口承认了，那天晚上他不但出去了，而且干了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很有可能和他表哥一起。
王霖听到声音，顿时像漏了气的气球，摊在椅子上，脸上尽是落寞。
看到王霖的神情，李少城便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便知道，对方已经放弃反抗。
“我们既然有这段录音，就代表我们有人证可以证明这段内容的真实性。”李少城身体微微前倾，缓缓地说道：“说说吧，这所谓犯法的事又是什么？是杀人？是放火？还是……抢劫？”
王霖呆呆地坐在位子上没有回答，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着实打击到了他，自己不想对李瑶说谎，前几天李瑶质问的时候便实话是说了，但没想到，李瑶却转头便出卖了自己。
“说，老实交代。”李少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子，扯着嗓子，朝着已经极度无助的王霖大声吼道。
“早点主动交代吧，对你只有好处。”张丘在一旁好言相劝。
“负隅顽抗只有罪加一等。”
这是李少城和张丘惯用的伎俩，最后的一步的攻陷，由李少城负责大声斥责恫吓，而张丘则是扮演好人，在一旁开解劝导。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吗？抗拒从严你懂不懂，你以为没了你本人的口供我们就定不了你的罪啦。”李少城不断向王霖施压。
“够了。”经过两人几分钟的轰炸，王霖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大声吼道。
李少城和张丘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李少城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角，整理下了衣服，坐回到位子上。
“我会说，不过我要求先见一见李瑶。”王霖靠在椅子上，有些落寞地说道，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听从表哥的馊主意。
“好，我们这就通知李瑶，不过她愿不愿意过来见你，我们不敢保证。”
“没关系。”
“在此之前，你要如实交代你的罪行。包括你如何实施的抢劫，以及后来如何杀害并肢解王智的过程。”
当王霖听到抢劫和杀人的时候，神情明显地愣了一下，立马激动地拍案而起：“不是我，什么杀人，什么抢劫，什么肢解，什么王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少城和张丘都被王霖的反复无常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一句还愿意主动交代，而后一句却又在极力地反驳。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干过什么杀人抢劫的事，更不认识什么王智，真的！求你们了！”王霖激动地握住了李少城的手，一直重复着自己没有干过这些事，希望对方能相信自己。
李少城冲着张丘向门外挑了下头，示意出去讨论下。
张丘也心领神会，把电脑合上带走，起身的时候，还拍了一下王霖的肩膀，“如果你没做过我们是不会冤枉你的。”
听到张丘的话，王霖的情绪平稳了下来，慢慢松开了李少城的手。
“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们有些事要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李少城抖了抖已经被王霖捏的有些麻痹的手，整理了下桌上的资料，便跟张丘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剩下王霖一个人呆坐在房间中，王霖努力回想着两天发生的事情。忽然，王霖想起了上周五李瑶回来后，讲述了在她同事家的经历，但当时自己和表哥分别后匆匆赶了回家，根本就没心思去听李瑶的话，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正是一起抢劫案。
难道警察怀疑那起抢劫案是我做的？那杀人又是什么回事？又怎么会和抢劫案联系起来？
李少城和张丘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走廊上商讨对策。
“你说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张丘有些不明所以。
“我也想知道啊。这种情况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以前也遇到过翻供的，但也没见过这么转眼就翻的。”
“现在怎么办？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本来指望着攻克他的心理防线后，就可以得到口供的，现在没有了口供，物证人证又不够充分，顶多关人48小时。”
“汪姐不是在死者的电脑上发现一根不属于死者的头发吗？”
“你是想做基因比对？”
张丘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但瞬间便被李少城浇灭。
“我劝你还是别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王霖看着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不太可能会杀人分尸。”
“那他的表哥？”张丘想起了王霖那个混迹夜场的表哥钱远。
李少城摇了摇头，“也不好说，毕竟钱远结识了不少混混，买凶杀人都不一定，所以……”
先不说那根头发是不是属于凶手的，如果钱远雇凶杀人，那么即便抓了王霖和钱远，也很难有足够的证据控告他们。
“那要不要叫李瑶过来？”张丘想起了王霖的要求。
“先把她叫来吧，如果她能帮我们得到王霖的口供，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李少城担心事情恐怕没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