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分流
与对名家有广义和狭义的理解相联系,对名家流派的划分也不同。对“名家”概念取广义理解的伍非佰认为,名家就是专门研究与“名”有关的学术问题,如名法、名理、名言、名辩、名分、名守、形名、正名等等学问的学派。而在当时最流行、最显著的是“名法”、“名理”、“名辩”三派。“名法”一派以申不害、商鞅等法家人物为代表。“名理”一派主要是辩论自然哲学问题的,如“天地之始终,风雨雷霆之故”,“万物之所生恶起”,以及“时所”“宇宙”,等等。其代表人物,伍先生没明指,但就论题来说,似乎是后期墨家和惠施为代表的一派。“名辩”一派以研究“名”“辞”“说”“辩”这四方面的原理及其应用为特征。这派以惠施、公孙龙为代表。班固《汉书·艺文志》所列名家以此派居多。伍先生在《中国古名家言》一书中进一步根据“形名家即名家”的观点,将持“形名”之说的人物具体划分为六派:(1)以韩非子、申不害为代表的“术”者;(2)以商鞅为代表的“法”者;(3)以尹文为代表的持“名分”“名守”观点的一派;(4)以墨子、邹衍、荀子为代表的“正名”“析辞”“立说”“明辩”一派;(5)以邓析、别墨(即后期墨家)、惠施、季真、公孙龙等为代表的持“坚白同异”之辩的一派;(6)从慎到到庄子持“齐物”之论的一派。以上六派涉及“法”“道”“墨”“儒”“阴阳”“名”等先秦时所有的“显学”,这种划分打破了传统的学派划分。我们认为,这可以说是对先秦“名辩思潮”的派别划分,而不是对“名家”的划分。
还有一种也可以说是对广义上的名家的划分,但较之伍先生的划分要相对狭窄一些。如庞朴先生在其《白马非马中国名辩思潮》一书中,将名家一分为三:以惠施为首的“合同异”派、以公孙龙为首的“离坚白”派、墨家辩者派,认为这三派代表了先秦名家“正、反、合”发展的逻辑顺序。
对名家持狭义理解的观点,将名家流派划分为二:以惠施为代表的“合同异”派,以公孙龙为代表的“离坚白”派。持此说的以冯友兰、侯外庐等先生为代表。
但第二种划分和第三种划分有一个共同的疏漏:尹文等名家代表人物属于哪一流派?
我们认为,在上述三种对名家流派的划分中,第一种涵盖面过广,第二、三种则又偏狭窄了一点。将三种观点综合起来加以考虑,应该可以对名家流派做出较为合乎实际的划分。可以说,名家大致可以划分为这样三派:
一是以宋钘、尹文为代表的一派。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派又是名家中的人文主义派。
二是以惠施为代表的“科学主义”派。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派可看作名家中的自然哲学派。
三是以公孙龙为代表的“逻辑主义”派。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派也可说是名家中的逻辑和语言分析派。
至于邓析,乃是名家学派共同的源渊,很难将他划入哪一具体流派。
庞朴先生将墨家辩者作为名家的一派,主要是根据墨家辩者对名家“合同异”“离坚白”两派的综合。这是有道理的,然而墨家辩者毕竟属于墨家,将墨家辩者归为名家一派,似乎与历史上诸家学派存在的事实不大相合。故此,我们不将墨家辩者作为名家的一派,但并不妨碍我们承认名家与墨家辩者之间的内在联系。
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还列举了成公生、黄公、毛公等名家人物,但因其著作已遗失,而诸子书中对他们的思想基本没作具体记载,所以很难对他们作出流派的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