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伍员之子名伍封

“大人请看这边”，伍员顺着欧治子的声音看向一边，是一个细高挑的大水缸，和一个木衡。木衡是春秋时代的原始秤，类似于一个天平，一根横木的中间有一个挂钩，横木两端用丝线系着铜盘。一边放上各种尺寸的铜环权，一边放上要称重的物体。通过计算铜盘上放置的等重铜环权数量来称重。伍员走进了一看，发现这个细高挑的大水缸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着很多横道，每隔十六个横道有一个加粗加长的。伍员看了半天没有明白，疑惑的看向了欧治子。欧治子微微一笑，有些得意的说到：“铸铁太脆容易断主要就是因为有杂质和空洞，里面不够紧实导致。所以会比熟铁轻一点。但是因为打造出来的农具形状各异，所以没法比较。这个水缸就是比较用的器具。”说着从身边的一人手中取过两个镰刀头，放在木衡上一称，都正好一斤。把其中一个放入缸中，水缸里的水正好往上涨了十六个格。跟着又把另外一个放入水中，水面又上涨了十六格半，多了半个格。伍员愣了一下，旋即狂喜，深深的想着欧冶子深施一礼：“员没有猜错的话，此一格代表熟铁一两（古代一斤是十六两），故此第一把一斤镰刀是熟铁打造，第二把一斤镰刀是铸铁改造，所以虽然重量相同，但是比熟铁的要大一些，因此多升了半格水。”“大人真乃是旷世之奇才啊，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窍门。治佩服。”“当日对越王言明要借大师来督造农具，如今典制已成，按理当送大师回越，但是员实在不舍啊，可否在吴国继续助员呢？”“谢大人美意，治出门久已，思乡心切，望大人体谅。”“员不敢强留，望与大师有再见之日。”说完带着夫人转身回去了。

回到房中伍员念叨着：“不能放此人回越啊，回去之后越国必然也会学会这流水治铁法与水缸比重法。”随着一起进屋的伍夫人问道：“夫君是要软禁此人在吴国吗？”“夫人不知啊，此人铸剑之能天下无双，为夫腰间这把龙渊就是欧治子所铸，如此人才不能留在吴国的话，那都是吴国的心头之患，何况铸剑涨一人之利，流水治铁法可是能强一国之力啊。”伍员微微叹气“哎，越王想必也不会放任此人长期在吴，要想保密，可能只有让欧治子永远闭嘴了。”伍夫人听闻伍员之言，有些可怜欧治子，劝到：“夫君也说了，铸剑之能涨一人之力，而杀了此人之后，强一国之力的流水法又如何隐瞒于天下呢？”“也罢，那就让欧治子回国去吧。”“如此甚好，夫君就是在为我腹中胎儿积功德了”“夫人取笑了，员总杀人吗？”伍员忽然醒悟：“我伍家有后了？”伍夫人脸色微红“两个月没有来月水了”“好、好、好啊，这个孩子就叫封吧”“夫君男女尚且不知，如何就起名了？”伍员笑道：“我伍家的孩子，肯定是男孩的，要传伍家香火。”伍夫人忽然正色道：“夫君起的这个封字可是命于下国，封建厥福之封？”伍员神色一僵，旋即笑道：“是分封的封，我的儿子难道不应该继承我在吴国的封地吗？”伍夫人笑道“财迷！”

这里要解释一下，命于下国，封建厥福这句话出自诗经商颂·殷武篇，意思是说分封了土地的诸侯有福享受，有封邦建国之意。而伍员后来说的分封更多时候习惯上是指诸侯分封给大夫土地作为食邑。没办法，谁让伍员现在是驸马呢，虽然那年头没有驸马这个称呼，但是娶了吴王的亲妹子是没有假的。既然做了吴王的妹夫，那有些事情就是要必然承受的，比如即使现在伍员贵为太宰，有些地方也要小心谨慎。封邦建国可是自立门户的意思了，而偏偏那年头你还真没法自立门户，因为没有这个规矩啊，你要当王可以，只要你爸爸是王你你是嫡长子就行，你要当诸侯也行，只要你爸爸是诸侯你是嫡长子就行。但你爸爸如果是个农夫呢？那你就只能盼着自己是长子，因为次子连土地都继承不了，只能自己开荒去。至于说为什么农夫这里就不要求嫡长子了，这就又牵扯到了鸡蛋（姬旦）也就是后世尊称的哪位周公当年制定的周礼了，根据周礼规定，正妻生的才是嫡子，妾生的叫庶子，哪怕这个庶子是老大也没有用，只有正妻生的老大也就是嫡长子才有继承权可以继承王位或者爵位。普通农夫也没有娶俩的，所以不存在嫡庶之分，直接老大继承就是了。伍员现在的爵位是上卿，虽然在诸侯国里是最高的了，但是他不是诸侯啊，所以他儿子也不能做诸侯，因为没有人承认。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大家还在还在摸索中，没有取得最终胜利的。比如现在的齐国和晋国，齐国田氏的祖先当年从陈国来投奔齐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占卜将来可能要代替陈而有国家，但又是不在陈国而是在其他国家，不应验在他本人身上，而应验在他的子孙身上。如果是在他国，必定是姜姓之国，四岳之后。事物不可能是两个同时强大，陈国衰弱之后，他这一支将要昌盛起来！到了现在虽然齐国名义上是吕氏为王，但是实权早就在了田氏手里。晋国那边也差不多，只是更乱了一点有赵氏、韩氏、魏氏三家当权，连季扎出访晋国的时候与当时晋国当权三家家主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见过面后，回到吴国就对吴王说：“晋国的政权，终于要落在这三家手中。”既然有了这些半成功经验，那他伍员给自己儿子起名叫封，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也就太多了。所以伍员才慌忙解释说是分封的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