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还能回去吗?(下)
周一到周五晚上七点到十点,苏煜丞会去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周三下午没课通常会去图书馆看书到七点不吃晚饭直接去奶茶店,周六周天会去做家教,平时早上七点半会出宿舍,七点四十五准时到自习室上自习。陆颜心满意足的看着笔记本上关于苏煜丞的行踪记录,抱着笔记本上了床,睡觉的时候就把那个笔记本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
那些可都是她偷偷的跟着苏煜丞两个多星期才弄清楚的关于他的基本情况,陆颜心里可宝贝着呢!
自从上学期被苏煜丞当众“羞辱”了一番之后,第二学期开始陆颜就换了一种方式,不再找别人帮自己追苏煜丞了,而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一切还都进行的挺顺利的。
趁着苏煜丞做兼职的时候,陆颜故意找了过去,赖在苏煜丞兼职的奶茶店要了一杯奶茶坐下就不走了,用手撑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苏煜丞看。
奶茶店老板叫了好几个员工过去委婉的提醒了陆颜好几次,可陆颜都不肯走,硬说自己在等男朋友下班,老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陆颜跟着苏煜丞来奶茶店已经有整整四个晚上的时间了,每晚来都要一杯奶茶,坐下就不肯离开了,还自顾自的拿出一本书看,根本不去理会其他人。
等苏煜丞下班,她就又偷偷摸摸的跟在苏煜丞的屁股后面,不肯往前多走一步,也不肯离苏煜丞太远,就始终保持着一个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距离掌握的刚刚好。
月色、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陆颜跟在后面,伸出手比对着影子,用力的敲着苏煜丞的脑袋,嘴里时不时的小声说着苏煜丞的坏话。
第五晚的时候,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但也不好意思开口赶进店的客人离开,就叫苏煜丞自己过去处理一下,无奈之下,苏煜丞走了出来,否则这份工作就得丢。
他站在陆颜面前,一把拿过了陆颜挡着脸的书,刚要质问她为什么每晚都跟过来,却发现陆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时之间,他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手轻轻地推了推陆颜,“陆颜,陆颜,醒醒,快醒醒。”
陆颜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苏煜丞:嗯?你下班了吗?那我们赶紧回学校吧!
苏煜丞看着陆颜脸上被衣服压的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尽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才伸手拉住了就要离开的陆颜,摇了摇头,“还没有,还没有下班,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女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太不安全了,以后别跟着我了,你这样我很容易被老板不要的。”
陆颜双眼睁大大大的看着苏煜丞,真诚的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煜丞以为她说完就会离开,没有到说完之后又重新坐了下去,翻开书一副你要拿我怎么办的模样看着苏煜丞,苏煜丞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继续回去去工作了。
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依旧和往常一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快到校门口时,苏煜丞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同样看着自己的陆颜,只问了一句话,他们两个就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
那年他们大三,从毕业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吧!毕业后,苏煜丞找了一家杂志社工作,工资虽然不太高,但晋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而陆颜依靠自己多年的舞蹈优势,自己开了一家舞蹈培训班,两个人的日子也算过得可以。
本来都已经商量好要在今年年初结婚了,可陆颜却在这时候突然提出了要分手,刚说的时候,苏煜丞以为她在开玩笑,就在电话里面跟她说别闹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当他回去之后再商量,而陆颜却异常坚决的提出要分手,之后苏煜丞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拉黑了,再也打不通了。
等苏煜丞急急忙忙下班赶回家的时候,陆颜已经搬走了,房间面只留下了苏煜丞一个人的东西,苏煜丞连夜跑到了陆颜的舞蹈培训班去,结果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已经关门了。
苏煜丞又借别人的手机给陆颜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苏煜丞一下子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不知道现在应该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陆颜,给所有认识陆颜的人都打电话问过了,说都没有见过她。
第二天,苏煜丞又跑去了陆颜的培训班,可当他过去的时候,一些人正在拆着广告牌,苏煜丞立马拦住他们,问了之后才搞清楚状况,装修公司的人告诉苏煜丞,这家培训班不继续开了,半个月前,负责人陆颜就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苏煜丞差点儿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又不吃不喝的找了好几天陆颜,才找到了她的下落,可没想到会是那种结果。
时间一晃又两年过去了,陆颜离开后,苏煜丞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他的勤奋和努力很快就让他得到了提拔,现在也在这个城市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五周年同学聚会这天,苏煜丞的几个好哥们喝醉了,开始玩起了游戏,玩着玩着,突然有人提到了陆颜的名字,苏煜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跑了过去,揪住了一个好哥们的衣领大吼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谁的名字了?
其他同学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跑过来拉开了他们两个,苏煜丞一直都很有礼貌,从未见他在任何公众场合如此失礼过,把几个胆小的女生吓的直接躲到了一边。
另外两个在大学时就和苏煜丞关系很好的同学过来拉着苏煜丞想要坐到另一边去,之前那个被苏煜丞揪住衣领的李海亮自己走了过来,看着苏煜丞,说:“你们别拉我,我又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拉着我做什么,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一切都告诉他的。”
李海亮推开其他人,走到了苏煜丞的面前,眼里没有一丝想要嘲笑苏煜丞的意思,而是很痛心的说到:煜丞,陆颜一年前就去世了,她知道你一定会来参加今年的同学聚会,因为这是毕业五周年啊!所以她托我给把这个东西带给你。
李海亮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亲自交到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苏煜丞手里面,苏煜丞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盒子,看到了里面那两枚静静地躺在一起的戒指,哭的不能自已。
当年陆颜离开以后,苏煜丞就把那枚戒指随手从窗户里面扔了下去,等他后悔了下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居然是被陆颜给捡走了,原来陆颜并没有离开他,而是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事情。
同学会结束之后,李海亮将一切实情都一一的告诉了苏煜丞,原来当年苏煜丞和陆颜准备结婚的时候,陆颜自己先去医院体检了一次,结果得知她得了脑癌,为了不让苏煜丞担心,不让他为了自己丢掉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陆颜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好好的接受化疗,等好了再来找苏煜丞。
于是,她就卖了培训班,在家人的陪伴下开始了痛苦的化疗期,刚开始的时候一都还好,那时候的陆颜满心期盼着能再见到苏煜丞的场景,只是后来陆颜的情况一下子就恶化了,几个月后,直接不能动了,每天就只能躺在床上,靠着一些机器维持生命。
最痛苦难熬的时候她都咬牙挺住了,因为一想到可以下次见到苏煜丞,再疼她都默默地忍住了。直到最后时刻,她还是期待着自己能够好起来,能够重新站在苏煜丞的面前,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李明亮说,陆颜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只是她尽力了,却没有成功而已,没有战胜病魔,可她不后悔遇到苏煜丞,只是遗憾没能好好的陪着他,让他一个人伤心难过了那么久。
之后苏煜丞去找了陆颜的父母,陆颜爸妈哭着把陆颜关于她和苏煜丞的一本相册交给了苏煜丞,又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了一碟光碟交给了苏煜丞。
苏煜丞将那段录音和视频拷贝了好多份,好好的保存了起来,每当他想起陆颜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听一听,就好像陆颜从未离开过一样。
之后的每一年,每个节日,苏煜丞都会开车去看看陆颜,给她送上一束她生前最爱的向日葵,再给她讲讲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变化,在墓地旁一坐就是一整天,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的事情,回忆着以前他们两个在学校的事情,再假设着以后和陆颜结婚的各种事情,说着说着,苏煜丞就不自主的哭了起来。
煜丞,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和你说话,当你听到这段声音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吧!你不要怪我以那种方式逼着你放下我,我想等我化疗结束了再回来找你的,却没想到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以后了。
我知道,化疗的过程很痛苦,我不想让你看到没了长发的那个丑陋不堪的我,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每晚疼的抱着头哭到没有声音的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嫌弃,可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个样子的我。女孩子都是希望自己在爱的人面前永远是漂漂亮亮的那个模样,我也不例外啊!我想把自己最美好的样子都留在你的心里,我不想到最后时刻了,我在你心里的样子是那么的难看。
所以,原谅这个自私的我,好吗,煜丞?我就是遗憾没能陪你多走一程,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之后的很多年里,都要你一个人过,我就好难受好难受啊!你知道吗,煜丞?李明亮一次又一次劝我告诉你的时候,我都没有说,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看到我不能动弹,看到我跟个鬼一样的样子,我不要。
以后啊!即使没有我陪着你了,你一个人还是要好好的啊!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不要生病了,生病真得好难受啊!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胃不好,不要吃生冷的东西,要多喝汤。我最近怎么这么容易话多啊!可能是预感到自己要离开了吧!总是会拉着我爸妈说话,即使我疼的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但我清醒的时候啊!满脑子都是你呢。
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多看看我爸妈,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们两个,也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下辈子,我再还吧!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啊!我最爱的男孩儿
录音后面是一段视频资料,是陆颜在爸妈的陪伴下一个人录的关于她和苏煜丞四周年纪念日的视频。视频中,陆颜已经瘦的看不出当时在学校的那个样子了,头也被包了起来,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脑袋周围是各种仪器,嘴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只是笑着看着镜头而已。
我好想你啊!颜,你知道吗?我无法想象那些个痛的撑不住的日日夜夜里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也无法想象,你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离开我的,你知道吗?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还能回来吗?颜,如果知道我们的时间只有那么短短的四年,我一定好好对你,把我们一辈子要做的所有事情都在那四年里面做完,一定早早地娶你,不让你带着遗憾离开,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你离开的啊!我当时一定死死的抓住你的手,陪你走完最后一程。
我恨自己没有在最后那段时间陪着你,我更恨自己当时没有多找找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恨我自己啊!
月色与灯光的掩映下,少年问了一句:真的打算好一辈子都面对我这么无趣又傲娇的不行的人了吗?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一下下扑到少年的怀里:嗯,真得,永远都不会离开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