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日
最近一直都在读书，去济南的路上，漫长的行程我交给了《皮囊》。
关于蔡崇达我是并不熟悉的，当我看完这部书的序言，我还以为是一本同样以冷眼旁观自己人生的故事，结果不然。
《皮囊》是一部很冷的书，他的冷并不在知名度和可读性，而是在于整个故事中透露着的真实。
书中收录的故事，语言平淡且真切，读的时候会流泪，流泪的时候忍不住去擦，因为眼泪是冷的，心里的疼会流到脸上。
曾经有很多让我想要流泪的故事，也有很多让我想要流泪的人，NO.9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当年我们喜欢同样的文章，喜欢同样的动漫，喜欢同样的歌曲，喜欢同样的食物。
喜欢同样的女生。
而我们喜欢的女生喜欢一个帅哥，是我们班最帅的那个人。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男生到底怎么样才算长得帅，所以有人说我乱给自己造型不自觉变丑成了直男癌我也姑且算是认了。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NO.9有一天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心动的感觉？
他说不是，我问他是什么，他没告诉我。
我知道他以前有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关系很好的那种，然后他考得好到了城里，对方考得不好去了乡镇，然后两个人分手，至于怎么分手的，我便不知道了，而且估计也没有人知道。
我们县的学校都很小，不管是高中还是初中，一旦外面有结婚的在放礼炮，教室里都会听得很清楚，连老师讲课的声音都会被盖过去，那个时候我会玩笑说走，出去把他们弄黄了。
然后全班带着老师都在笑，笑到礼炮放完接着上课。
有一天我们还没笑完下课铃就响了，老师说下课之后，几个人上来拉着我说走啊，去把他们搞黄了。
我说走！
然后一起大笑着打闹。
NO.9突然对我说，你说把它们弄黄了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What are you fuck say ?
他想了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教室后面秀恩爱的那一对，是我们喜欢的女生，他说，我说把他们搞黄了。
卧槽，这忒不是人了吧？
我瞪着他，他看了我两眼，低头不说话了。本来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怂恿了外班一个喜欢帅哥的女生去追求女孩的男朋友。
我至今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女生有这样的勇气和动力去翘人家墙角，而且我确实觉得拆散别人这样的事情是太过道德败坏的，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我说这样行吗？
他笑了一下，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我无语。
第一个女生失败，然后是第二个女生，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等到第六个的时候，我们喜欢的女生终于开始怀疑了，要是你在外面没有背着我勾三搭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女生来追你？
就在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缝的时候，NO.9适时地开始对女生献殷勤，男生一看就来气了，你怪我在外边勾三搭四，你还不是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女生当然不会承认，但是听见男生这样说，她还就偏偏接受着NO.9的热情，刚开始主要是为了气着男朋友，到后来NO.9偷偷吃掉了一天早上男生给女生准备的早餐之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分手了。
而此时我已经不再去关注他们了，因为我不再喜欢那个女生，也不再喜欢亲近NO.9。
我们喜欢同样的文章，喜欢同样的动漫，喜欢同样的歌曲，喜欢同样的食物。
他的喜欢不是我的喜欢。
你知道喜欢一个女生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想起他问我的话。
难道他所谓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喜欢？用一些手段去得到，然后再用另一些手段来维持，到最后终于还是没有维持住，两个人没过两个月和平分手。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过话了。
他坐到我身边说我们分手了。
我说哦，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说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我说现在不喜欢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坐在那发呆看着窗外，我突然想问他他的喜欢到底是什么？然而没有问出口，因为，大概我已经知道了不再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讨厌，他居然先开口说了。
猝不及防。
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明知道自己的一些坚持是错误的，但是还是不想去改，还要去一意孤行，因为曾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痛让你害怕去面对后果？
我说有啊，比如说我不喜欢学习这件事。
他有些无语，这并不是你上课抢我漫画书的理由。
然后他接着说，我之前的女朋友，当时我们成绩出来之后她就不和我联系了，我去找她也都是不在，那天晚上我给她打电话打到第二十九遍的时候，她接了，我说我去找你，她说你来吧。
第二天我们在车站见面了，她说她因为没有考好，家里安排他去外地读书，所以分手吧。
我应该怎么做？他问我。
我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是不是该留她一下，可人家已经安排好了啊，诶，不对，她现在不是还在乡镇读书吗？
他说是啊。
NO.9没有说那天晚上他说了什么怂逼的话，大概是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一个人走回家，在家里一个人呆了一个星期，一点都没有考进城里第一中学的样子，家里人很担心。
终于在母亲的催促下他走出去溜达，然后看到了跟别的男生在一起的前女友。
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去上前质问，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挑着没多少人走的小路回到家，心里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中午哭到晚上，打电话到第二十九遍的时候她接了。
她说那晚你要是有一句挽留，我就不会变心。
我愕然，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我说你等等，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伸手抢过对面桌子上的卫生纸，说没事，你等会儿慢慢想，我不快点说完我就说不完了。
我觉得这就够惨的了，小心地问他，还有？
他说还有一点儿。
第二天的时候前女友的现男友来找到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对他的经历表示同情，但是自己不可能放弃，所以，你们以后还是少来往，也不要打那么多电话影响我们晚上出去约。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他问。
曾经我也以为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曾经我也以为是两个人的心动就是一生的誓言，但是什么爱情什么喜欢，都还是经受不了一个恶心的考验，我放手的选择有错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选择并没有对错，只是站在什么位置，从什么角度，怎么去看的问题。
他摇摇头，在现在我的心里，喜欢，就是想要得到，并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觉。我知道不对，但是我不想去改，因为我怕。
我默然，看着他开始低下头用胳膊挡住了脸，偷偷在桌子上方三公分的地方哭得稀里哗啦。
从那之后，他开始发奋学习。
现在NO.9 在一个比我的学校更好的南方大学上学，有一个爱他的女朋友，一个将他从沉重的伤痛里拉出来的善良的女生，一个追了他一年时间终于成功的女生，他把照片发给我们看，笑得很开心。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从那之后我经常问别人，很多人会给我一个模糊的答案，有的幸福，有的平淡，我也喜欢过很多女生，但是我依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会有怎样的感觉。看过很多网上的抒情段子和剪短形容，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如果非要我说的话，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并不会去想，喜欢TA是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