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日

今天故事的主角是NO.29。

29是我高中的同学，一起混的，身上有一股痞气，但是那种痞气给人的感觉很高贵，他是一个痞子贵族。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说我跟他还是很像的，尤其是身上的那种贵族痞子的气质，所以后来我便敛去了痞气，走路不再偶尔摇晃，眼神不再飘忽四顾，挎上一个超容易往下掉的单肩包，脚步走得中规中矩，低头斜下四十五度，头发遮住左眼，然后我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思想者。

但是29是不在乎的，他以此气质为荣，而且他也很符合这样的形象，所以格外吸引人，不像我，只有在和他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别人才能发现我们俩的气质很相像。

29这个人，是个讲义气的朋友，有事的时候我们喜欢找他帮忙，重要的，不重要的，需要镇场子的，需要凑数的，都来找他，同时他又很有原则，这点也很像我，所以他也都答应，每件事他都能办的很好，是个靠得住的汉子。

讲真29长得不是很帅，但是顶着寸头走出去眼神往旁边一瞥，那个样子还是挺吸引女生的，而且他身材好，上手过的人都知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随你们去想。

所以他上了大学之后很快就入手了一个女生，他喜欢的那种。

刚开始的时候他喜欢跟我们显摆，说他女朋友人多好，长得多漂亮，在学校里也是女神级别的，每次跟她出去都觉得自己带着主角光环一样，我说你小心点别人别人抢走了。

他说不紧张，不紧张，我俩关系好着呢。

然后过了一年之后我上了大学，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他和那个女生的事情。

放假回家我们一起去喝酒，他还是那个熊样，衬衫的扣子只扣中间三个，下边散着两个，风一吹都能看见裤腰跟肚脐，胸口露着一块颇为不小的玉坠，一块重环纹的玉珏，袁大头大小，青白色的底，一条配金的红线，很是嚣张。

再配上他烫成狗翔的头发跟粗框眼镜，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如果把脚上的人字拖换成平底鞋，花裤衩换成牛仔裤，放下手里的四串牛肉和一扎啤酒，那就更完美了。

但是我们就是喜欢不完美的他，就好像他们喜欢不完美的我。

哎呀，好难为情。

喝到眼神迷离的时候，我们问起了他和那个女生的事情，他想了想，又笑了笑，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分手了呗。

我问为什么？

他捏起一串羊肉眯着眼终于找到自己的嘴把肉塞进去，然后晕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跟我们讲起他分手的事情。

当时正是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时候，两个人整天出双入对的，很是让人羡慕，然后很快就到一年一度的情人节了，29以前是没有过过情人节的，他的观念还停留在动漫里面女生给男生送巧克力的程度，然后他就一直等啊，等啊。

结果没等到，女生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然后他就去找她，问，巧克力呢？

她愣了一下，说我的礼物呢？

好吧，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女生还是有点不愿意，然后他就赶紧补救，去网上找了一个定做水晶的店，做了一块女生照片的水晶，照片是他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他还给我们炫耀过，拍的很漂亮。

然后女生生气了，照片没P你为什么就给印上去了？

他傻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那我去换。

然后女生把水晶甩到他怀里，说还换个屁啊，等你换完都什么时候了？

29跟我说当时他有点愣，明明平常都好好的，就这样开始跟他发火了，而且发火的原因虽然不是莫名其妙但是不算是小题大做吗？

我说可能人家在乎这些东西呢？

他说我想着也是啊，然后我就一个劲儿地道歉，好不容易把她哄得开心了，然后回去之后苦练ps，你知道学ps是很难的。

我说不难啊。

他一筷子飞过来，妈的老子说难就是难。

我说好好好，你失恋了你是大爷，然后呢？

他说然后我就P了她一张照片，P得特好看的那种，然后又做了一个水晶，等她生日送过去，当时我们去外面吃了，还有她的一堆闺蜜、朋友，我还以为可以给她个惊喜，没想到她拆开之后脸色就变了。

但是她也没说什么，还是笑着一起分了蛋糕，吃完晚饭，还去唱歌，然后回学校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

我问她，不开心吗？

没想到她劈头盖脸就一顿数落，大概就是把她P得太假，还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觉得她不够漂亮配不上我，反正就是各种无理取闹，我当时几乎都要以为她想跟我分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只是个凑巧的引子。

我说你不用觉得，搞不好就是了。

他说是啊，我还好言好语跟她道歉，把她逗笑了才回寝室，回头想了想，确实不是滋味，我觉得两个人谈恋爱可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厌倦的时候，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的时候女生也跟平常一样，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去想，两个人关系恢复之后仿佛比之前还要好，然后有一天，就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女生给他打电话说下雨了不想出去，所以两个人就留在寝室里没有联系太多。

他晚上接到女生的电话，说我在郊区这边，你来接我。

他愣了愣说不是不想出去吗，怎么在郊区了。

她说有几个朋友叫我推不掉嘛，你快点来。

他的心里就觉得不太得劲儿。

我说她是怎么过去的，自己回不来？

他瞪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

然后他打了一辆车去郊区那边接她，结果到了的时候女生正在往一辆车里面钻，开车的倒不是男的，这还好一点，然后他稍微忍了一下，装作没事的样子下了出租到车前敲了敲窗子，女生把车窗摇下来说，哦，我打了几个电话，刚好她先到了，我就坐这个车回去了。

然后车窗往上摇了一半，女生又问，你要一起回去吗？

29笑了笑说不了，打开车门把女生拽出来。

女生挣扎着说你干什么啊，前面开车的女人貌似是她认识的一个朋友，下车来也叫着你干什么，快放手之类的。

三个人淋在雨里满身都湿透了，29伸手就给了女生一个巴掌。

29一脸陶醉跟我说，你知道吗，当时她脸上拍出来的水花特好看。

女生被打傻了，愣了有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想说你居然打我，张开嘴话还没出口，29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五个字的质问生生被他抽成了一个字的尖叫。

然后29把她扔进车里，扬长而去。

我想起了我另一个朋友，他追求的女生是他特别喜欢的那种，一直追了好久，女生说给你机会看你表现，然后欣然接受着他的殷勤，却被他发现跟另一个男生关系很好，然后他去问的时候，女生跟他说他是你的对手。

朋友沉思了许久，开口道，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也许这两个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也许这两个故事也没有什么相似你们会问我为什么把他们放在一起。

我想说的是，被拒绝其实并不是痛苦的事情，失恋也不一定要伤心欲绝，而最让人揪心的，却是希望破灭的一瞬间。我们为了一个想要的东西或许会付出太多，到头来反而发现，那个东西并不像我们当初想要的那样，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29整顿一年，寻找到下一个目标，他曾经甩过两个巴掌的女生已经换了两个对象，还到处说他野蛮粗暴，很多人附和着说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正经人，然而他已经不去在乎了。

现在他在追求的女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妹子，长得有点普通，穿得有点土，说话声音有点小，被他调戏的时候还会害羞，但是对他真的还算不错。

我说你不是喜欢那种走在女神旁边的主角光环吗，你不是喜欢思前想后怎么去泡人家吗，这回收心了？

他说我要是还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你说，两个人在一起到底为了啥？

我想了想，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过是过日子罢了。

他笑了笑，两个杯子碰到一起，然后把其他醉得爬不起来的一脚一个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