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灵点之行3
人族的智慧并不是主宰赐予的,最初,人族不过是主宰用来洗清自己罪孽的工具,只是主宰并没想到人族自生的智慧能与他抗衡。
——楔子
翻着翻着,指尖触碰到一个温凉的物件,一个玉色海螺在一片“哗啦哗啦”声中出现。
这是修玛之前给她的副身!
可她明明记得已经把副身还给霍戈,亲眼看到副身碎了……那这个海螺,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包里?
不,法斯不是也说,只要魔灵族人成年有了伴侣,每天都能有一个这样副身。
那修玛有伴侣了?
难道……她睡了三个月,修玛这么快就有伴侣了?
魔灵族不是556岁成年吗……这样想来也不对吧,他还有六年才成年呢……
娅蕾特盯着海螺看了许久,脑中思绪乱成一团麻,神思恍惚。
忽然,海螺在玻璃瓶身上微弱地震动着,“嗡——嗡——”
她大梦初醒般急忙把海螺拿出来,一碰到海螺,那奇怪的震动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连续的“喂?喂?”
“小村姑听得到吗?”
“喂?”
……
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声音,温润如玉的音线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嘈杂声,熟悉、亲切,一字一句地牵动着她的心绪。
仿佛顺着那“碦嚓”“碦嚓”的细碎电流,身边闪动过原始大森林,泛着奇光的湖泊,古老的建筑物,穿着蕾丝褶裙的贵妇,人来人往的古朴街道和一队队步伐整齐的盔甲骑士……纷纷倒退消失,她一下子回到了通讯科技发达的亲切可爱的21世纪。
恍然站在电话亭,身旁的汽车和现代化的人群来来往往。
现在,手中拿的似乎也不是一枚螺肋四仰八叉的玉海螺,而是一部长得比较古怪的传呼机。
“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小村姑?说两句话呀,别吓我!”
声音那头仿佛有抢夺的响动,海螺的另一头传来充满担忧的女声:“娅蕾特,你现在在哪里?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她呆愣地抬起海螺:“凡?修玛?”
“诶!能听到了!”“你放开我来和她说!”
“给我!给我!”
那端似乎又有拍打的声响,修玛抢到了副身,但却被凡狠狠地锤了几下背,“哎哟~”了一声之后,修玛低声抱怨了一句“我咋就有你这么一个暴力的妹纸……”
她耐心等待着他们的回话。
很快,修玛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你现在到哪里了啊?灵点第几层了?”
“第二层。”她飞速地回答。
“第二层还好,你就往植物最少的地方跑就能找到终点,法斯那家伙肯定在终点等你呢!”
“可是,我现在在这里最高的树上,我怎么跑?”
修玛惊叫一声:“什么!最高的树?你怎么爬到阿拉比身上了,快,趁他还没醒过来,喝我给你的变形魔液,然后你就随便变个草什么的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娅蕾特晃晃小牛皮包,只有两瓶S级魔液和一瓶屎绿色的东东最扎眼了,连忙跟海螺那头的修玛确认:“是不是那个绿色的?”
修玛“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说话,别把阿拉比吵醒了!变形魔液就是那个绿色的,你从魔境走的时候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你现在赶紧悄悄地倒一口喝,脑子里想象一个花儿的模样,就能变那个花,能维持半个小时。”
娅蕾特揪开瓶塞,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从瓶中散发。
娅蕾特拼命地屏住呼吸,可这类似沼泽腐烂的腥气仍然能钻进鼻子里。
她真的要喝这种东西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对着海螺又问了一句:“我变成花掉下去会不会摔死?这里这么高……”
“不会的你放心吧!第二层灵点是天地间所有植物的出生地,就没什么植物是能死掉的!你快点喝,别把瓶子一直开……”
娅蕾特忽然感到屁股下的枝丫开始震动,仿佛地震一般,娅蕾特死死地抱着树枝,勉强稳住了自己,但副身却掉了下去,“啪叽”一声碎裂。
“会把它熏醒的……”
海螺猝。
树底下传来花草们惊恐的尖叫与哭喊“阿拉比醒了!”“跑啊!”
一时间,以阿拉比为中心的方圆十里,立刻花色黯淡,万木凋零,连刚长出来的小草都被家人相互拉扯着根,跑得无影无踪!
“啊、啊、啊——阿嚏!!!”
巨大的树冠抖动了一下,一个年迈的沧桑的睿智老人的声音愤怒不已:“是谁放的屁?这么臭!”
娅蕾特听闻,目光立刻转到手中的绿瓶,赶紧闷了一口,塞好瓶塞,放进包里,扣好小牛皮包。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错。
现在想个花儿,赶紧想一个,然后跳下去!
可她想找一个参照物时,才发现,地上早已光秃秃的一片,连一根草都看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被翻起的黑色土壤。
树冠的抖动越来越强烈,树枝忽然有了生命一样,一条细细的树藤长了眼睛似的,从空中探下,一圈圈地缠在身上。
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
阿拉比年迈的声音再次震耳欲聋:“是谁?”
娅蕾特急了,不知怎么地,一下子想到那些抢她鞋子的鱼嘴花。
于是,魔液有感应地催动能量——
绿光一闪,
娅蕾特渐渐发现自己的脚板钻出许多根须来,而后脚板就像是蜷曲的根须组成的一样,细腻的肌肉刹那间抽丝剥茧,一根根地舒展开,脚板完全变成了杂乱的根须,还有许多细微的腿毛也加入了根须的变形。
接着,脖子到脚踝慢慢下垂拉长,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忽然冒出了无数根墨绿色的小刺,密密麻麻地,腿部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又长又粗的绿色茎枝。
娅蕾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拉伸,蜷曲,舒展,倏地变成了两条长满椭圆形锯齿叶子的枝干。
虽然没有镜子看一下自己的模样,但从她渐渐肿胀的脸像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渐渐鼓起来,大片的鱼鳞状物在脸上越来越清晰地实体化,她就已经想象到自己的头已经与那傻兮兮的苏眉鱼的鱼头重合的样子了。
鼻子早已塌下去,只有两个娇小的鼻孔服帖在脸上,视线里,二分之一都被自己又厚又黑的嘴唇占据,就像两圈熏黑的腊肠。
所有的变化都在一瞬间完成,树藤把她拎到阿拉比面前时,她已经完全变化成一株模样‘可人’的鱼嘴花。
“鱼嘴花?”阿拉比苍老的面容浮在树干上,长满鱼尾纹的眼睛重重地耷拉着,目光柔和,宛如一位慈祥的老爷爷。
娅蕾特傻傻地对他龇牙笑,露出黑色的牙龈和尖尖的两排鱼牙。
“呵呵,无知小花,别以为你龇牙咧嘴的就能吓倒老夫?”
娅蕾特懵。
“像你这样的小花,老夫一口十个!”
说完,树藤便及时地把她拎到阿拉比嘴前。
阿拉比张大嘴,黑咕隆咚的口腔散发出阵阵湿滑的发霉的气息,差点把她熏晕,更让她恐惧的是,那参差不齐的树牙上沾满了发黑的残枝败叶。
卧槽!一言不合就要吃了她!
她好冤枉啊,刚才明明是对他笑来着,不是说微笑是最好的交友方式吗?
他什么眼神啊!
娅蕾特拼命摆动着茎和枝叶:“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树藤停下,娅蕾特距离死亡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
阿拉比仔细打量她,嘴角上扬,赞许地微笑:“人族口语还不错啊!”
等到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娅蕾特才发现自己又被树藤悬到了离阿拉比嘴巴远一点的地方。
阿拉比问:“你在人族那边生活了多长时间?”
娅蕾特脑中浮现了许多凄凉感人的说辞,赶紧回答:“我从小就在人族那边,已经十七年了。”
“十七年?你的家人和你在一起吗?”
娅蕾特摇摇头,努力地做出悲伤的表情:“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姐姐被一群奇怪的人抓去做药了!”阿拉比同情又怜爱地松开她,将她小心放在地上:“小可怜,这么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这么多年没有都来过家里,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娅蕾特迅速编纂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把法斯换成了故事中的大反派,自己则是饱经磨难的励志小花。
仰头回答:“有一个很坏的魔灵族把我挖出来,想抓我做药,但是他在第一层就被那些吃人的骨头吃掉了!我误打误撞地被一只鸟抓起来,丢到这里,我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家乡……一想到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我就……”
娅蕾特适时地掉泪,硕大的泪花更是让阿拉比感同身受般,内心深受着与家人生离的悲痛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