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就像那轻快的风澄明的水，是我过目不忘的风景
曹鸿感觉到她的语气有点变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只好伸手搂住她的肩讪讪的笑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秋念像触电一般的猛地闪开，她低着头，没有看他。
他昨晚去找了绿绮，现在再回来找她？
他当她是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他以为她很好骗吗？他和绿绮的那点事情，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她抱紧自己的身体，感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曹鸿看着沈秋念，愣住了，他没想到，她竟然抗拒他。
曹鸿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生气，欲言又止。
“我去找个东西，等我下。”说完沈秋念起身就走，不给曹鸿解释的机会。
她快步走进里屋，关上门，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瘫倒在床上，趴着，用被子紧紧捂着脸。
她多么希望她问了曹鸿能主动坦白，主动告诉她真相，她在等，但是曹鸿没有，他只是瞒着，继续骗着。
她好想听曹鸿解释昨天和绿绮的事情，只是那一问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再也没有勇气再去问曹鸿了。
他怕他说他和绿绮的事情，她听着，会哭出来。
她好想昨天她没有收到短信，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把她骗得团团转了，这样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既然撒谎，为什么不把所有证据都销毁干净，既然欺骗，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一直把她蒙在鼓里呢？
干嘛让她看出端倪，干嘛让她如今这么痛得撕心裂肺？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是曹鸿跟着绿绮走进了小屋，是双松阁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耳边回荡着的是人们呼唤绿绮“嫂子”，一遍又一遍。
她刚才坐在曹鸿边上，差点哭出来，而现在用被子捂着脸可以放声大哭了眼里却一滴泪都没有。
或许是习惯了坚强，又或许是因为真正的悲伤和剧痛都是悄无声息的。
曹鸿坐在客厅里发现沈秋念迟迟不出来，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去找她，怕又惹她生气。
突然，他看到沈秋念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进了一条短信：沈秋念，你有练习册落在学校忘记拿回去了，现在快来拿。我在润雨路的那家咖啡店门口等你。高三学姐。
曹鸿看着这条短信，心想沈秋念现在心情不好先别去招惹她，帮她把练习册拿回来之后再哄哄她。
于是曹鸿拿起沈秋念的手机，轻而易举的解了锁然后把那条短信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沈秋念过了十分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走出房间，她看到曹鸿已经走了，眼底不免划过几分失望的黯然。
他走了，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走了，是自知理亏不敢见她，还是现在绿绮回来了有美人相伴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沈秋念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心乱如麻。
她突然有些后悔冷着他了，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想给曹鸿打电话，但是号码拨到一半又生生停住。
明明是他去找了绿绮，明明是他不辞而别，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她先让步？
于是她拿出作业一边做着一边等曹鸿，心不在焉地做了一个小时，曹鸿还是没有回来。
她拿出耳麦塞在耳里，另一边传来的只是静默，如死一般的沉静。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急如焚。
这么久曹鸿还没有回来，他连个电话都没打给她，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他要是真的走了，那可怎么办啊？
她突然好慌好乱，她好怕他就这样走了从此音信全无。
她几乎是颤抖着拿起手机准备给曹鸿打电话，但是她电话还没拨出去她的手机里就进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曹鸿。
沈秋念立刻接起来，声音中竟透着欣喜雀跃：“鸿。。。”
电话的那一端是一个清淡的女声，那声音冷冷的，像是冬日的水，凉得刺骨：“沈秋念，我是绿绮。。。”
一瞬间，沈秋念的心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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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念挂断电话后就不顾一切的飞奔着冲出家门跑向绿绮电话中所说的医院。
她一路狂奔，回想着刚才绿绮在电话中所说的话，只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向上冲。
绿绮在电话里说，曹鸿受了重伤昏迷了，已经被送到了医院，叫她赶紧去医院一趟。
她听了绿绮的话仿佛遭到五雷轰顶，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妒忌和吃醋，她只想曹鸿能好好的，只想快点见到曹鸿。
曹鸿他一定会好好的，这么多年，青龙会大大小小那么多场战斗曹鸿都没事，这次他又怎么会出事呢？
一定是绿绮夸大了曹鸿的伤势，对，一定是这样的。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地跑着，不断地给自己制造着希望，但再多的自我安慰都掩盖不住她心中的慌乱。
她慌，她乱，她怕。
要是曹鸿真的出了事，那可怎么办啊？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下去。
跑到了医院，她直奔绿绮所说的病房，走进走廊，她便远远的看到那长发姑娘已经等候在了病房门口。
沈秋念走到病房门口正准备进去，海沫却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进去。”
沈秋念甩开她的手，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她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到，曹鸿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好像已经沉沉地睡去。
“他断了两根肋骨，挨了十四刀，浑身上下都是挫伤和瘀青。沈秋念，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绿绮静静地看着沈秋念，那双妩媚的眸子就像是冬日的结了冰霜的深潭，冷得可怕。
沈秋念被海沫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她看着海沫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不敢多问，只是茫然地摇头。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今天有人约他见面，他按照约定去了会面地点，但是没想到却中了敌人的埋伏，一群人拿着刀冲上来对他一阵狂砍想要了他的命。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那些人差一点就杀了他。我本来以为是青龙会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想要报复，他昏迷之前也是那么和我说的，但是我看了他的手机，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说着海沫从口袋里拿出曹鸿的手机，粘着黑红凝固血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短信：沈秋念，你有练习册落在学校忘记拿回去了，现在快来拿。我在润雨路的那家咖啡店门口等你。高三学姐。
“沈秋念，这条短信你手机上应该也有吧。他看到了短信，就去润雨路帮你拿练习册去了，但是没想到却中了敌人埋伏。沈秋念，你知道吗，其实这条短信是发给你的，其实那些人本来是冲你来的，但是因为他去帮你拿练习册，最后受伤的人是他！沈秋念，本来躺在这床上的人，应该是你！”
沈秋念打开手机，果然也看到了那条短信，她看着手机屏幕，听着海沫那质问的话，惊得浑身发冷。
是她。。。是她害了曹鸿。。？！
“沈秋念，如果你还爱他，就请你离他远一点好吗？你应该也知道吧，他是青龙会的创始人，青龙会弟兄十万，无不听命于他甘愿为他出生入死。青龙会在逸风城，他的根系也在逸风城，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大展鸿图，但是他现在却把青龙会交给我而自己来到了星光城，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吗，他还不是为了你吗？他是干大事的人，但是为了你沈秋念，他甘愿放弃自己的未来在这里默默无闻。我绿绮一直尊重他的选择，他要离开，要来星光城，我绝对不会拦着。但是今天，他为了你沈秋念连命差点都丢了！”
沈秋念被海沫的话呛得喘不过气来，她沉默着移开目光，医院的墙是眩目的纯白，她看着那白墙，恍恍惚惚一阵天旋地转。
“沈秋念，是我把他送到医院的。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救出他，他很可能就真的会死！你知道吗，就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沈秋念，那些刀子本来应该是砍在你沈秋念身上的，那些血本来应该是你沈秋念流的，现在他为你承受了这一切，沈秋念，你就这么铁石心肠，不知道心疼一下他吗？”
沈秋念呆立着，不觉间已是满眼泪水，她闭上眼，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这次来星光城，其实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带他回逸风城的。在逸风城，他有青龙会，有十万并肩作战的弟兄。我和他一起经历过几百场的战斗，你应该很难想象吧，我和他对对方全身心地信任，把后背乃至生命托付给彼此。我给他挡过子弹，他也不止一次给我打过掩护。我和他是。。。是经历过生死换过命的，大大小小那么多场战役，他未尝一败，也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啊！可是在星光城，为了你，他连命都差点丢了。。。”
沈秋念再也听不下去了，绿绮的话一字一句就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走。
转身，把绿绮的话甩在身后，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看着沈秋念离去的背影，海沫回到病房，心中五味杂成。
她不知道自己对青锋是一种什么感情，有一种比战友情更深的东西在里面，但是那具体是什么，她说不清楚。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逸风城城郊的一个青龙会基地，那时她的父亲海枫把她领到他面前，他静静地听着父亲对她的介绍，略略颔首。
听完介绍，他递给她一把小刀，俊朗的眉宇间含着清浅的笑：“来吧。试试看。”
她接过刀，点点头，俯下身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便握着小刀冲了过去。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个错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的进攻，她一楞神，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就感到肩头被人猛撞了一下。
她虽然极力想稳住身形，但是还是向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面前寒光一闪，长刀冷锐的刀尖直指她的咽喉。
她顺着那冰凉如水的霜刃向上看，基地的后面是一个大湖，那少年站在水与天的交界，他笑着，那如春风般的温暖中含着些许的傲。
绚烂的云霞交织着烧红了半边天空，夕阳绘成火的战袍披在他的身上，唯美的浪漫中透着强悍与伟岸。
她深深地凝望着那霞，那落日，他那带笑的眼。
他突然对她勾唇笑了一下，他的眼笑得弯弯的好像月牙，仿佛能酥到人的骨子里去。
六月的天晴空万里，但在那一瞬，仿佛闪过了惊雷。
怦然。
她静静地望着他，痴痴的，仰望他那一身桀骜不训的轻狂，那一身云淡风轻的冷酷。
后来她加入了青龙会，但是不久后便调离了逸风城，而那之后再见到那少年已是大半年后海枫去世时了。
没过多久，在他把青龙会交给她之后便离开了逸风城去了星光城，这一去两年，期间鲜少有时间回来。
她感到她和他就像是两条线，原本平行，在那个盛夏如梦般绚烂的晚霞里相交，还没来得及认清彼此，却又渐渐远离。
她好像接近渐行渐远的他，却发现她既没有任何理由靠近，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生命的轨迹。
就这样远离，失去，远远凝望，无言以对。
这两年青龙会在她的手下掌管壮大，也经历了不少困难，每次青龙会的发展遇到问题的时候，她总是莫名地想起那个已经离开了青龙会的少年，她常常想，要是他在身边，那多好。
但是她从未告诉过他，她把一切都小心翼翼地掩藏在心底，她藏得是那么的深，以至好多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活成了他，活成了绿绮，活成了青锋，却唯独不是海沫。
那个默默喜欢一个人把心动悄悄藏在心底的小姑娘，已经被光阴的尘土彻底埋葬了。
她这次来星光城，除了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找他，想劝他回逸风城，更是因为，她想他了。
有些话她不必说，只要能再看看他，就好了。
她知道，他们是两条平行线，他有着他的人生，她也有着她的未来，他只是她生命中路边一掠而过的风景，只是这惊鸿一掠他美得惊心动魄，只要一眼，便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