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我最后的亲人
从双松阁出来，曹鸿拐进一个小巷，他四顾无人，才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是刚才海沫牵他手的时候悄悄塞在他手里的，他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晚上十一点，和风路暖阳路路口东北角书报亭。
海沫的字迹行云流水，锋芒毕露，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把地点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成灰烬。
看着燃尽的灰烬在指尖滑落，他会心一笑。
他本就想，自己刚从逸风城回来，海沫就急急地找自己，一定是青龙会有急事。
而白天在双松阁人多眼杂，海沫又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呢。
依他来看，白天在双松阁的聚会不过掩人耳目，而晚上的见面才是海沫此行来星光城的真正目的。
“鸿！”
熟悉的呼唤入耳，曹鸿蓦然转头，望见那女孩熟悉的身影穿过人流向自己走来，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沈秋念走到曹鸿面前，笑着：“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找了半天。”
“有什么急事找我呀，还找半天。”曹鸿笑着，不动声色地把打火机放回口袋。
“我买了条项链给你，你看看合适吗？”沈秋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挂着黑色的菱形吊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曹鸿看着那项链，惊喜得叫出了声：“这是。。。给我的？”
沈秋念笑着把项链放到曹鸿手里：“嗯，送给你。”
“这很好看。不过，不会很贵吧？”曹鸿看着手中的项链，也笑着。
“不贵的啦，街上看到好看就买了。来，你戴戴看。”说着沈秋念踮起脚，想要把项链挂到曹鸿的脖子上。
“我来我来。”曹鸿接过项链戴上，笑着。
沈秋念看着曹鸿戴着项链，嘴角上扬勾勒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曹鸿不知道，那项链的吊坠里其实藏着一个窃听器！
几年前沈鸢一次醉倒在沙发上，她正好要去沙发上拿东西，看到沈鸢口袋里掉出了这条项链和一个耳塞状的东西，她开始觉得好看就偷偷拿走了，后来她摸索了一阵才知道，原来这项链其实是一个窃听器！
沈鸢后来问起这项链她只是装傻充愣说不知道，而这项链却被她偷偷保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留下这项链，或许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吧，没想到现在竟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在曹鸿身边，这不现实，也太危险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想用这个窃听器监控曹鸿，收集他和绿绮在一起的证据。
等证据确凿，她就要把这一切狠狠甩到曹鸿脸上！
晚上十一点半，曹鸿准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过了一会儿，海沫也到了，她一身黑衣，披肩长发在脑后束成干练的马尾。
她没有佩戴ID卡，这是青龙会成员见面的规矩。他们不会问也不会知道对方的真名，对对方的了解仅限于彼此之间的代号。
海沫见了曹鸿抿唇一笑，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他跟着她走，他会意，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跟着。
看着曹鸿和海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躲在墙角偷看的沈秋念气得浑身颤抖。
曹鸿跟着海沫穿过菜场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海沫用钥匙打开门锁，回头对曹鸿笑着说：“这是一个弟兄以前的家，现在他已经搬走了。这里我检查过了，绝对安全。”
曹鸿点点头跟着海沫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台铺满灰尘的电脑。
曹鸿跟着海沫在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她，开门见山地说：“说吧，绿绮，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啊？”
“青锋，五天前，也就是你走了之后我们在逸风城的基地遭遇袭击。但是和以前的袭击不一样，这次对方的攻击目标是我们停放在地下室的飞船。她先是悄悄潜入我们基地，但是没有动其他东西，只是对飞船动手。”
曹鸿四年前给了青龙会一艘飞船，青龙会一直很好的保存着，因为海沫知道，那是地球上最后一台能达到这种接近光速速度的飞船了。
至于这飞船从哪里来，曹鸿不说，她便也不问。
“那现在呢，飞船怎么样了？”曹鸿的心里一个咯楞，青龙会有飞船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青龙会里也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受到了一些损毁。”海沫低着头，不敢看曹鸿的眼睛。
“你们能修好吗？”曹鸿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好像不能。”海沫如实回答。
“那我下次回去的时候给你们修。”
“青锋，这架飞船，是银鹰吗？”海沫有些好奇。
“嗯。算是吧。。。那袭击基地的人抓到了吗？”曹鸿应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
海沫摇了摇头。
“是几个人？”曹鸿皱了皱眉，他知道青龙会的实力，他没想到袭击基地的人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一个。”
曹鸿更惊讶了：“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悄悄潜入我们的基地，还能全身而退？”
“是一个女人。青锋，我知道你不信，我给你看视频。”
说着海沫把一个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这是我们基地的监控。”
画面里一个黑衣女人越过围墙轻巧地翻进院内，她穿过草坪，击晕了岗哨，然后直奔放飞船的地下室，并且开始毁坏飞船。
就在她搞破坏飞船的时候青龙会的人来到地下室将女人包围，他们爆发了枪战。
女人身形矫健，动作灵敏，她击杀了几个青龙会成员后成功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是谁？”曹鸿指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的身影。
“不知道。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但是还是查不出来。”
“她的背景呢？是哪边的人？”
“不知道。我们一路追踪，发现她最后到了星光城，在星光城，所有线索都断了。”
曹鸿和海沫又把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毫无头绪。
“青锋，这个人现在还在星光城，而且她知道飞船的事情，对我们青龙会应该是了解的。不过她选择来治安最好的星光城的我还是挺意外的，她这样的能力，但是在星光城还是难免束手束脚。。。”海沫欲言又止地看着曹鸿。
“你的意思是说，她来星光城是冲我来的？”
海沫点了点头。
曹鸿看着海沫，挑了挑眉，嘴边噙着一抹轻狂的笑意：“她伤不了我的，就算来十个我也不怕。不过，就算她不来找我，只要她还在星光城，我就一定会去把她揪出来。犯我青龙会者，虽远必诛。”
“如果你查出来她是谁，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人来处理。青锋，你不要自己去和她动手。”海沫看着曹鸿，有些担忧。
“为什么？现在是怎么了，难道连绿绮都不相信我了？”曹鸿笑着，不以为意。
“青锋，你是要在星光城长久待下去的，如果处理得不干净会留下把柄。你这两年回来少，应该是想和青龙会撇清关系吧。既然这样，你就得干干净净的，杀人放火的事情还是留给青龙会吧，我们出了事，回逸风城就好。你要是被查出来，那星光城肯定待不下去了。”
“而且，这个人很危险，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青锋，你要知道，你对我和青龙会都很重要。其实我不恨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你要好好的，毕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海沫看着曹鸿，话中带着少有的诚恳和认真。
她静静的说着，心竟有些隐隐的痛。
琉璃的灯火映在她的眼里，为她那璀璨的水眸镀上了一层晶莹的流光，曹鸿看了，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过这个人，我一定会去查清楚。”沉默了一会，他才开口，他静静地说着，竟觉得满嘴苦涩。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海沫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青锋。。。”
曹鸿回望了海沫一眼，挑了挑眉。
“青锋，你叫什么？我说的是。。。真名。”她看着他，有些吞吞吐吐，因为她知道，青龙会有规定，成员之间用代号相称，不能叫真名，她这样的请求是违反规定的。
曹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眉眼间的冷锐凌厉隐去，只剩下一种如春风般温暖的柔软：“我叫曹鸿。”
海沫点点头，她深深地望着他，在心底默默地记下这两个字。
“走了。”他勾唇笑了一下，淡淡的丢下两个字，推门离开。
过了一会，海沫才缓过神追出去，对着曹鸿的背影喊着：“曹鸿，我叫海沫！大海的海，泡沫的沫！”
海沫站在风中，望着那背影愣愣出神。
“我知道。”
仿佛过了很久，少年清淡的声音才顺着风飘到她的耳中，海沫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傻傻的痴笑着，高兴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是纯粹的，没有一丝做作和伪装，就好像以前那个没有沾染过鲜血没有背负过重任的少女，清甜可人，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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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满梧桐树影的街道上，曹鸿一个人低着头静静地走着，晚风吹来，微凉，他把手抄在口袋里。
他其实早就知道绿绮的真名叫海沫了，现在想来，他认识海沫已经有三年了。
四年前，那时青龙会刚组建不久，还处于发展阶段。
在一次火并中他被围困，左冲右突没能撕开包围反而受了伤，几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被冲散，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那时一个在青龙会底层打杂的年轻人救了他，那人就是海沫的父亲，名叫海枫，代号“流云”。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心中有着和他一样的热血和闯劲，于是在他的授意下，海枫很快便成了青龙会的骨干之一。
大半年后，海枫介绍了一个女孩进入青龙会，那个女孩代号绿绮，正是海沫。
这个姑娘身上有和海枫一样的果敢和执着，很快便受到了组织的重用。
一年多之后的一个夜里，海枫约他喝酒，他欣然赴约。
那一晚，海枫不断地给他倒酒，酒瓶散落了一地，两个人都喝醉了。
海风凑近他，低声说，绿绮的真名叫海沫，是他的女儿。他这些年为青龙会卖命黑白两道得罪了不少人，怕保护不好自己的女儿，只能让她加入青龙会，想通过青龙会的势力保全她。
海枫静静地说着，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仿佛带着淡淡的忧愁。
那天海枫说了很多很多，最后还拉着他的手，叮嘱他，叫他一定要保护好海沫。
他答应下来，那时的他对海枫的话没介意，全当酒后真言。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海枫便出事了。
海枫带了十几个人去找与青龙会对立的帮派兴云会火拼，海枫冲上去直接杀了兴云会的帮主，但是很快也被兴云会的一群小弟乱刀砍死。
他记得那天他醉酒醒来时得到的已是海枫的死讯，他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想到了昨晚海枫说的话，顿时后悔不已。
他后悔自己没觉察出海枫话里的异样，他后悔自己宿醉一夜在海枫被围困的时候没有去救援。
或许在他的心底，海枫不仅仅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更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
他愣愣地望着海枫的尸体，眼中有了水色，但那泪最终还是没有流下来。
他没有哭的习惯。
海沫走到他的跟前，什么都没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