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地缘政治经济学的方法体系

地缘政治经济学是一门实用性很强的学科，这集中表现为其不断演进的方法体系。地缘政治经济学与传统政治经济学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将地理和空间作为基本的分析框架和出发点。尹朝晖（2011）认为全球化浪潮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以区域为框架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研究，区域研究仍然是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研究的基本框架。周骁男、陈才（2007）从人文地理学的基本研究规律出发，在借鉴其他学科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探讨了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研究范式及其异同，将国家利益、地理环境、区域、控制、合作、国内利益关系等作为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基本研究范式，并认为地缘经济的研究范式要比地缘政治的研究范式复杂。

实际上，地缘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十分丰富，从一般的哲学探讨到复杂的数量化方法，地缘政治经济学者尝试过大量的理论与应用研究（O′ Sullivan，1986）。刘妙龙、孔爱莉、涂建华（1995）总结了地缘政治学常用的研究方法，这些方法包括：哲学讨论和案例研究、比较研究、地理学中传统的相互作用分析、基于地图的分析、数量化方法研究。

20世纪80年代，西方地理学家曾就世界五大权力中心、各类国家集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他们以国家性质为基础，利用了复杂的数量化技术，尝试将地缘政治要素和像国外军事干预这样的国家政策相联系，在定性解释的基础上给以定量化的模式表示（刘妙龙、孔爱莉、涂建华，1995）。然而，在计算能力的限制下，这一定量化分析往往过于简单，其实用性也较弱。

地缘政治分析向地缘经济分析的转变，促进了计算经济学与政策模拟技术在地缘政治经济分析中的应用。例如，Bond等（2001）构建了一个包含三个国家、两个贸易集团和多个部门的贸易模型，分析了集团内部的贸易对其他国家的贸易总量、贸易条件和福利效应的影响；Mai等（2008）建立了一个两国新经济地理学模型，分析了不同关税条件对制造业活动的空间分布以及福利效应的影响作用；熊文（2010）则试图在新地缘政治经济的框架下，构建三国经济增长模拟模型，通过关税、汇率等工具研究国际复杂经济联系下的作用机制。上述研究均从计算经济学方向发展了地缘政治经济分析的方法体系，但这些模型均侧重于理论分析，区域和部门设置均不完善，因而很难用于分析实际的地缘政治经济问题。此外，贸易重力模型、复杂网络等方法也被广泛用于地缘政治经济分析。例如，Ward等（2013）在标准重力模型的基础上，充分考虑了双边贸易的依赖性，将“潜在空间”网络集成到重力模型中，用于评估贸易和地缘经济关系；潘峰华等（2013，2015）尝试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分析国家间的各种地缘关系。

由于全球多区域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可以含有多个区域，这一多区域经济学框架与地缘分析的框架具有一致性，因此本书认为可以通过构建可计算一般均衡（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模型来分析地缘政治经济问题。当然，并非所有的地缘政治经济问题都适合采用一般均衡分析，也不可能存在一种方法可以包打天下。但全球多区域可计算一般均衡的多区域性、多部门性与可计算性，能够适应地缘政治经济在问题重心、问题尺度和问题种类上的一系列变化，从而在地缘政治经济研究中具有较强的实用性和分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