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借鉴成功经验,让文化遗产走近人们的生活
梁思成的北京城墙之殇,刺痛了无数国人的心。时光过去半个世纪,对老旧建筑物以及名人故居的大肆拆毁依然存在,依然刺痛着民众之心,国内很多历史文化名城中的名人街巷有的早已有名无实。所以,我们必须借鉴和学习世界发达国家的保护经验和法律制度。为了让名人故居维持原貌,不少国家严格规定不允许在故居建筑上做任何改动。谈及名人故居与文物的保护与利用,当首推法国。法国是世界上第一个立法保护文化遗产的国家,而且对于名人故居可以说是爱到深入骨髓。早在1913年,法国就设立专门机构对纪念性建筑进行分类管理,登记造册。
1990年,法国文化部对全国范围内的名人故居展开调查,确定各类文学家、艺术家故居的特殊性和历史地位,通过缜密的调查研究得出相关报告,同时提出一系列保护与发展的建议,特别是提出法国需要创建一个国家级权威机构以确保文学家故居的建议。该建议在1997年得到落实。之后,法国成立了国家文学家故居与文学遗产协会。2012年,法国文化部和该协会联合推出第三份文学家故居调查报告,为名人故居的专业化保护与发展指明了新的方向。所以,今天世界各国的游客来到巴黎,不仅可以领略耳熟能详的地标性建筑,还可以非常清晰地了解巴尔扎克、大仲马、萨特等成长与居住的环境,更好地了解法国的历史与文化。法国还经常会举行关于文化遗产的大型社会活动,通常在春季举办“博物馆日”,秋季则举办“文化遗产日”,很多耳熟能详的著名博物馆和历史古迹(如卢浮宫、凯旋门等)在免费开放之列。所以,对于法国青少年而言,文物和博物馆并不是高不可攀或者陌生而静态的。相反,很多孩子非常愿意去博物馆接触那些珍贵的文物,因为博物馆会针对青少年的特点、求知欲望,经常性地举办各类工作坊、图书朗诵会,或者包括家长在内的亲子活动。而且很多博物馆的藏书藏画在网络上对公众开放。
从1966年开始,美国也对名人故居进行登记,设立专门机构统一管理,并接受民众监督。而在英国,每一座故居都要经过长达2~5年的严格审定才能得到国家认证,之后会得到统一的蓝牌子标记。这些故居由此被称为“蓝牌屋”,受到法律保护,不得拆除。除了对名人故居的特殊呵护之外,英国还有很多博物馆转卖给个人或者家族、企业保管、运营,并在赞助商对文化遗产的捐赠方面给予税务方面的优惠或减免政策,鼓励民间与企业积极参与对文化遗产的保护与管理。而在德国,历史文化名人也是让德国人引以为豪的珍贵文化遗产,所以几乎所有名人故居都拥有自己的网站。在这些网站上,人们可以检索到故居的历史、现状,故居主人的生平故事,展品的数字版本以及故居举办的相关活动。比如,在法兰克福的歌德故居和在魏玛的歌德国家博物馆的官方网站上,人们都可以看到详细的文字资料说明与大量精美的图片介绍。
这些故居不仅是名人的居住地,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拥有的一段历史和记忆,理所应当得到精心的保护和管理。在德国,也有著名博物馆的免费开放日,吸引民众在夏季长夜进入博物馆。很多博物馆和遗址还会利用各种活动形式,比如孩子们可以在博物馆举办生日聚会和宴会,还可以庆祝各种家庭纪念活动,同时还专门为学校学生制定特别的教育实践课程等,增加民众对文化遗产的认知,使文化遗产走入当今人们的生活形态中。
目前,中国的大部分博物馆还停留在收藏、保护、展示的功能上,游客只能参观、观看,而没有机会互动,更没有形成一种生活常态的活动方式。国内对于博物馆、名人故居的管理还仅仅停留在卖票、展览上,没有把博物馆、名人故居开放式管理,鲜有与发展中的社会融为一体,失去了把民众吸引到文物面前的机会。就以故宫博物院为例,其宏伟雄厚,有足够的空间和条件,腾出一些殿堂和场所,提供给青少年和感兴趣的游客,甚至专门给孩子们讲解导游,让他们有机会近距离学习中国的手工艺,比如开设榫卯结构建筑的兴趣课、中国古典建筑的绘画手工艺传习课、各种刺绣手工艺的体验课,或者国画、书法等传统文化培训课,让他们边参观观摩,边学习技艺,甚至可以在一些场馆设置一些明清生活场所的再现、复制,通过现代的VR、4D等方式,让他们感受当年的宫廷生活与生活场景再现,甚至可以让孩子们在此举办毕业或者入学典礼,加强仪式感。
在国外,所有美术馆、博物馆几乎都配有自己的艺术商店。博物馆里出售的艺术商品以及衍生品,是体现一个国家博物馆管理水准的最好载体。而博物馆题材如果能被使用到各种创作领域,也是对博物馆最好的推广与包装。至于如何让博物馆动起来,打开大门,为民政服务。
比如,德国贝多芬故居坐落在伯恩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很容易被游客忽略。但是管理机构常年举办的各式活动使故居充满生机,所以它非常著名。德国居民可以拿到次年的活动日历和介绍,而且可以上网查询各种活动信息。从“奢华、有格调和趣味”的音乐会到“贝多芬与维也纳会议”的讲座,几乎周周有活动。与德国的很多博物馆一样,这里为儿童专门提供讲解服务,还针对孩子们的成长特点和需求举办各种活动。孩子们可以在此过生日,庆祝自己的成人礼,而且可以预约音乐制作人工作坊,创作属于自己的音乐,和画家们一起制作“贝多芬的石膏像”。工作人员可以带着孩子和家长,一起欣赏贝多芬的各种雕塑,孩子还可以为自己制作一个石膏像。还有一个叫作“为贝多芬拍电影”的活动,其宗旨在于鼓励孩子们绘制并拍摄关于贝多芬的动画片。作为一个名人故居,贝多芬故居最大程度上体现了其教育功能,让游客、孩子们更好地了解贝多芬,甚至热爱音乐。
现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院院长,著名的雕塑艺术家朱乐耕先生曾经提出创办“故宫大学”的建议。我非常认同。
朱乐耕先生认为,故宫的整个建筑被誉为世界五大宫之一,并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其宫殿建筑是中国现存最大、最完整的古建筑群,总面积达72万多平方米,有殿宇宫室9999间半,被称为“殿宇之海”,无论是平面布局、立体效果,还是形式上的雄伟堂皇,都堪称无与伦比的杰作。它也是中国最大的古代文化艺术博物馆,是第一批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其文物收藏主要来源于清代宫中旧藏。
他还提出:“博物馆教育是博物馆的基本职能之一。作为社会教育的一个重要环节,它不仅充实了教育体系,丰富了教育内涵,在当代社会教育中所占比例也在逐年增长。伴随着博物馆社会教育水平的飞速提升,如何将博物馆教育与学校教育有机结合,加强二者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建立博物馆与学校教育的良性互动机制显得尤为重要。作为博物馆,应与时俱进、推陈出新,面向学校和学生,打造更具针对性的教育方式,从而有效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
故宫是中华民族的自豪,其功能绝不仅仅是文物保护和旅游,更重要的是它承载了中国优秀传统手工艺的传承与发展。故宫本身就是一座博大精深的学堂。如果能设立博物馆大学,那么故宫作为中华民族的伟大文化艺术遗产,将得到最好的传承与保护,特别是将在培养传承人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如此,故宫内深藏着的优秀民族文化艺术将得到积极的发展与光大。
波士顿博物馆是美国最好的博物馆之一,其中就有博物馆大学。博物馆大学在传播人文精神、科学精神与创新教育等诸多方面,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是培养高素质创新人才、提高全民族创新素质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
历史文物的展现固然重要,但如果能让文物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让传统文化注入新的当代气息,那么文明就能散发出时代的光芒,为时代服务提供新的价值。所谓生生不息,是指文化传承。假如下一代人对传统文化毫无感觉,一点也不了解,缺乏兴趣,他们就不会成为文化的传承者。没有传承,文化就会形成断层,文明就会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