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华制毒贩毒的罪行
东京审判所涉及的日本战争暴行的资料非常多,除侵略、大屠杀外,对日本在战争期间在华制毒贩毒的罪行也进行了揭露。
对于日本在中国建立制毒贩毒体系,进行大规模的对华毒化战争,东京审判的资料也多有揭露,如起诉书、庭审记录和检方所提证据以及战犯的讯问记录等。在起诉书中,检方用了相当大的篇幅,起诉日本政府和军方有组织地利用鸦片“削弱人民的抗战意志”,其收入成为“准备及进行侵略战争的财源,有的用于日本政府在占领区扶植的诸多傀儡政权”的罪行。[6]
5月3日法庭开庭后,基南检察长即在“开场陈述”中提到日本使用鸦片用于战争的罪行。在其后的检方提证阶段,检方提供了大量的日本在中国利用鸦片等毒品毒害中国人民的证据。如8月15日检方在提证陈述中指出:“作为他们征服中国计划的一部分,日本领导者把鸦片和其他麻醉品作为准备和扩大侵略中国的武器。”“随着日本武力侵略的扩大,不仅在日租界,而且在中国所有地区,日本的军方和各种民间机构,都大肆进行鸦片等毒品交易。”陈述指出,证据显示,从伪满洲国建立开始,到日本侵略深入华北、华中、华南后,日本操纵的各地傀儡政权废除了中国的禁毒法令,建立鸦片专卖垄断。鸦片专卖表面上是控制鸦片泛滥,实际上是借专卖制度垄断鸦片和其他麻醉品交易。日本这样做的目的有二:“(1)削弱中国民众的体力,以此削弱他们的抗战意志力。(2)为日本军事和经济侵略提供巨大的资金来源。”[7]也就是说,这是一项“以毒养战”的肮脏国策。
制毒贩毒是违反国际法和人道的无耻的行为。所以,日本政府和军方都竭力掩盖,尤其是在战败投降的时候,将相关的政策文件都竭力销毁,不留痕迹。由此,参与这些活动的人证和证言就显得非常重要。作为参与日本贩卖鸦片活动的重要人物、上海特务机构“里见机关”的头目里见甫,他的口供书以及在法庭上的证言,对揭露日本政府和军部操纵、参与贩毒活动提供了重要的证据。里见在口供书中承认,自己奉日本中国派遣军特务部和日本政府“兴亚院”之命,组织“宏济善堂”,专门从事贩卖、销售鸦片的活动。
1937年9月或10月,我作为新闻记者到了上海,在这之前我在天津。1938年1月或2月,楠本实隆中佐问我能不能为特务部大批贩卖鸦片,他说这些鸦片正在从波斯运来的途中。
特务部是中国日军派遣军参谋部的一个部,其职责是处理日军占领区的政治、经济、文化诸问题。
这一大批鸦片1938年春运抵上海,存放在军用码头的一个仓库里,码头和仓库都派有卫兵。波斯鸦片放在160英镑的箱子也就是1920两(原文如此)的箱子内。
波斯来的鸦片抵达后,我开始少量地向中国商人出售。当我从中国商人那里接到订货后,就派部下去特务部。特务部就命令仓库向我的部下发放多少量的鸦片。从仓库取出后,转交给那些商人。
时间和地点都是预先商定的,商人在交货时付款。我把贩卖鸦片得来的钱以我的名义存入台湾银行,一个月向楠本中佐报告一两次。
我贩卖鸦片的价格,由特务部的军官和我协商决定。我告诉他们当时的市价,他们就我的贩卖价格发出指示。这个程序得到了特务部承认。
根据特务部的指令,我从以我的名义储存的款中向三井物产会社支付原价,再扣除我自身的各种费用,余款交付特务部。
从波斯来的鸦片到货起,到1939年3月维新政府成立,我把鸦片卖给中国商人,按上述方法支付款项。
维新政府设立的同时,上海的特务部解散了。但又设立了兴亚院的支部……楠本中佐担任兴亚院上海支部的副支部长。兴亚院经济部负责鸦片和麻醉品。兴亚院决定把办理鸦片转交给维新政府,维新政府在内政部下设立了戒烟总局。
为了分配鸦片,组织了宏济善堂。它是一个商业会社,其股东是8个大鸦片商。我受戒烟总局局长朱曜之托,坐上了宏济善堂副董事长(副理事长)的交椅,宏济善堂没有董事长。宏济善堂的契约及诸规定都是在与维新政府协商之后,由兴亚院起草的。经兴亚院承认,我接受并在副董事长的交椅上就座。[8]
法庭审理过程中,检方证人奎尔在法庭作证时也证明日本军政勾结,在中国占领区贩毒的罪行。
萨顿检察官:日军占领前,在上海地区,公然买卖鸦片的情况,有还是没有?
奎尔证人:根本没有。因为……在严厉的法律下,上海的人们不愿冒着被处以非常严厉刑罚的危险……如果做这种买卖的话,有的会被处以死刑、无期徒刑。
萨顿:日军占领以后,有关鸦片的状况,在上海地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奎尔:状况恶化了……1938年10月前后,日本官宪及傀儡政权的官吏之间,就有关设置鸦片局或转卖机关的问题,进行了交涉……交涉的事项之一,就是上海西部,设置两处鸦片吸食所……条件之一是这些鸦片吸食所每家应有20名鸦片贩卖者……1939年前后,在公共租界外,向人民贩卖鸦片的贩卖所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
萨顿:你知道宏济善堂吗?
奎尔:宏济善堂是1939年5月建立的组织,是为分配上海地区的鸦片而设立的组织。
萨顿:他们是怎样活动的?请简单介绍一下。
奎尔:就我职务上所知,在上海,鸦片几乎肯定是由日本的船输送来的。这些船到了上海,就在日本方面的码头上卸货……鸦片就是从这些码头上运到仓库的。然后,是从那里弄到鸦片贩卖所去的。
萨顿:日本占领以前,上海地区麻醉品……的贩卖情况如何?
奎尔:1938年以前,在上海没有看到过大量的麻醉品。关于麻醉品,中国人有个习惯,就是吸食过红色块状的鸦片。它是由鸦片的渣滓、海洛因、糖精以及染色的药做成的。但是,这种习惯被逐渐清除,到1938、1939年前后,已经很难看到。[9]
日本在侵华战争期间进行鸦片战的罪行,经过东京审判被揭露出来,受到了国际社会的谴责。法庭在判决时,对日本的这一罪行进行了一定的追究,指出“日本签署并批准了禁烟公约,有不得从事麻醉品交易的义务”。但是,日本“为了筹措经费,和为了削弱中国的抵抗力,认可并扩大了鸦片及麻醉品的交易”。[10]从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一直进行鸦片等麻醉品的交易,而且,日本军方、政府都参与其中,形成了丑恶的“以毒养战”的战略。东京审判虽然揭露了日本的这一罪行,但没有进行深究,这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