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何管理一个剧团？
一个好的管理者应该成为孜孜追求团队整体贡献的榜样，把一部分精力放在人才梯队的培养和管理的规范化上。剧团管理者（通常是团长）通过协调演职人员的活动，与团员一起（或者通过团员）实现目标。不论对于官方剧团还是私营剧团来说，管理者都很关键，那么，如何做好一个剧团管理者呢？
官方剧团演职人员众多，如何管理一个团队，对团长来说极富挑战性。在此，以厦门歌仔戏研习中心、漳州市歌仔戏（芗剧）[4]传承保护中心、龙海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为例说明。厦门歌仔戏研习中心工作人员在编67人，非在编6人，合同制9人[5]，共计82人；漳州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工作人员87人，其中在编63人，非在编24人；龙海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正式编制38人，实际在编32人，在编在岗29人，被外借2人，离岗1人，外聘不在编17人，当前共46人[6]，职位、职责分工明确（见表3）。
表3 官方剧团主要演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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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闽南地区两个具有代表性的专业院团，厦门歌仔戏研习中心与漳州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承担着更多的责任。厦门歌仔戏研习中心无论在交流演出还是竞技演出等层面，都主动寻求传播、推广歌仔戏的机遇[7]，积极寻求“商机”，在提升剧团知名度的同时，演职人员的个人价值也得到一定程度的体现。厦门歌仔戏研习中心的风生水起，与管理者的善于沟通、知人善任是分不开的。漳州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的《保婴记》走出闽南文化圈，受到北京、西安等地观众的喜爱，与管理者也是分不开的。团长王文胜[8]是国家一级编剧，在剧团管理上突出以人为本，以“出人、出戏、出精品”为核心，重视人才培养和剧目建设，整理的《保婴记》获第十三届中国戏剧节优秀剧目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入选国家艺术基金首批资助项目、滚动资助项目以及传播交流推广项目，入选第十五届文华大奖终评并参加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也让闽南地区以外的更多观众得以了解、认识从而喜欢歌仔戏。此外，笔者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龙海市歌仔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团长康国祥[9]几乎每一场都跟团演出[10]，演出时他一直待在现场，与头家[11]交流、签订演出合同，观察演出时的观众反应并及时作出调整，拍摄演出剧照、视频到微信空间，即时宣传。访谈中得知，康国祥一直在为龙海市歌仔戏（芗剧）的合作、交流积极奔走，争取到海澄镇紫葳路山后农民戏馆的创建，为龙海市歌仔戏（芗剧）的传承与发展默默奉献着。
林德和团长，刘丽拍摄
王文胜团长，刘丽拍摄
康国祥团长，刘丽拍摄
相对于官方剧团的演职人员众多，私营剧团人数较少，如漳州市芳苑芗剧团，团员共34人，其中演员20名、乐队9名、服装师1名、音控师1名、导演1名、作曲1名（外聘）、舞美1名（外聘），另有司机1名、厨师1名。其他如龙海市霞兴福庆芗剧团（20人）、龙海市新顺艺芗剧团（19人）、漳州市宏展芗剧团（22人）、漳州市艺光芗剧团（19人）[12]等私营剧团亦如是（见表4）。
表4 私营剧团主要演职人员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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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调查，私营剧团演职人员多在20人左右，或者更少，为节省开支，一人饰演多角，演员下场卸下钗环等首饰，迅速穿上皂隶服装上场也不足为奇。在《真假驸马》（2015年10月25日在云洞岩东屿村演出）一剧里，郑艺红[13]饰演四个角色：皇后（正旦）、乳娘（老旦）、店婆（彩旦）、唢呐手（小花脸）；张文平饰演了三个角色：番主（大花脸）、唢呐手（小花脸）、店主（小花脸）。关于演职人员来源，官方剧团的多来自厦门市艺术学校和漳州市艺术学校，私营剧团从业人员主要来源有三个：一是官方剧团的退休演职人员，如漳州市芳苑芗剧团，其现任编剧和导演苏宗文是原漳州市芗剧团退休的导演，现任作曲林宗保和杨森林是原漳州市芗剧团的演奏员；二是从艺校毕业的学生；三是剧团招收自农村的青少年，以“团带班”的形式[14]培养。相对于官方剧团人事关系复杂，在如何平衡、调节演员之间的竞争关系上会对剧团管理者提出更多的要求，私营剧团演员之间的竞争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如漳州市宏展芗剧团建团18年，待在剧团最久的演员长达8年，最短的也有1年。团长杨宏展言语不多，其妻王宝琴则健谈，打理团员的事宜多由其出面。她说：“没有演出的时候，大家是朋友；演出的时间段，管理很严格，不允许同事之间开玩笑，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在舞台上呈现最好的表演。”龙海市新顺艺芗剧团团长林碧玉工小生，但在舞台上什么角色都演，台下则谨言慎行，演出间隙也在不停地忙碌，不是卸妆就是收拾衣服、道具，访谈常被诸如与头家签合同之类的事情打断，她说：
13岁[15]小学毕业后，我就跟着老爸业余办班了，现在做老板，管理下属也要有制度，工资你情我愿，价钱说到你喜欢。（因为）现在学戏的人少，工资（就）涨起来了。当老板要忍气吞声，性情好，不能对演员发脾气。（演员）没法度（受不了）一句不中听的话，就不跟你住（做戏）了，就走了。价钱要说到你欢喜，聘请一年，要看工资多少。我聘请你住（做戏）一年，大概工资多少，先说定。别人团只要男的做事情就好了，我们团是男的女的都要做事。作为一个老板，团员的吃、住都要给人家管理好，要注意保障人的安全。该关心的关心，该做的要做，（是）老板的职责。演员同心协力，该吃饭就吃饭，该化妆就化妆，这样就好管理。为了赚钱，大家都能同心协力，一起做事。作为老板，自己要清楚，该给人家多少就是多少，这样人家就容易做事。现在老板比较辛苦，很多剧团都办不下去，工资发不起。（现在）[16]一场戏成本要4000至5000元，戏金被很多差的剧团做坏掉了，3000元甚至2000元就做，有时亏本也要做，没有什么乐趣了。但我很乐观，一个团那么多人，有说有笑，在台上做搞笑的戏，大家都开心。有时候下雨，都要哭出来了，因为要搭棚演戏。喜怒哀乐都有。有时候去厦门那种好地方，他们头家请客，乐趣也很多，一个剧团二十几个人，吃饭也不容易啊，有苦有乐。（现在）做演员很舒服，工资高，三个小时演完戏，时间很短，（而且）不用管很多事，就是在外面演出住宿条件不好。如果是到好地方演出，比如厦门，演员自己有能力买小车（汽车），十点演完开车回家就舒服啊。我想改行啊，但没有好的，别的也做不习惯，打工的话，太长时间做不了，当演员是自己从小做到老，比较熟悉，热爱这个职业。如果有人邀请我，给我投资几十万，一个月赚1万元或者8000元也可以，但没有，改行改不起来。
林碧玉团长，刘丽拍摄
林碧玉团长的办团经历，在闽南歌仔戏私营剧团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歌仔戏市场竞争的加剧，闽南地区歌仔戏演出市场环境不断变化，如演出费用过高、演出时观众寥寥（演出缺乏吸引力）、剧团无名气（宣传不力）、演员表演水平参差不齐等。对于剧团来说，民间口碑比其他因素更具有说服力，因此，如何使剧团更好地经营下去，能否做好市场导向、人才培养很关键；对于管理者来说，在管理上如何更好地适应市场环境变化，有待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