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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族争光的马将军

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为保全国土而以死御敌的忠贞将士与官吏,代不绝书,言其较近的事实,则明末史督师可法于清兵进攻扬州,孤军血战十日不屈,清多尔衮原文作“多尔袞”,疑误。五次致书劝降,都不启封,城破时自杀未遂,被清兵执去,优礼备至,敬呼先生,而史公怒说:“头可断,身不可屈!”终被杀而义无反顾。史公此语虽出于距今二百八十六年前,而其慷慨义声,犹似历历在耳,碧血千秋,万世感泣。即降而至于甲午中日之战,我国虽败,但我国兵舰致远奋战声震遐迩,其督带邓世昌忠勇奋战,至死不屈,虽舰沉没,而全船勇战以殉国难,无一逃者。即海军提督丁汝昌亦于败后自戕以殉。谁谓中华原为怕死而不知义勇的民族?但最近暴日来侵,我国却出了“日本人爱什么就给他什么”的“不抵抗主义”的“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又出了临危“装一仆役模样”“持菜篮作出城买菜模样”“混出逃到北平”的“东北边防军总参谋长”,以及其他无数精于逃遁的高级军官们!国人所感受的耻辱,可谓无以复加,在此鲜廉寡耻的黑暗境界之中,突然涌现一位为民族争光屡以死抗暴日兽军的黑龙江代理主席马占山将军,我们不得不以满腔热诚对马将军以及他的忠勇愤发为国效死的将士顶礼膜拜,致其无上的敬意。

此次暴日诱胁洮南镇守使张海鹏图乱黑省,助他向齐齐哈尔(黑省会)进攻,想要造成熙洽第二,不料为黑省义军所败,黑军因防日军复增援协助叛军过江前进,毁拆嫩江铁桥,固为军事上正当之处置,而日军之狼心狗肺,不愿敛抑,藉洮昂路有借日款之关系,以兵力强修铁桥,在他人国土内协助叛军,存心掠夺,是否可藉口路款而自掩其丑,为天下所共见。白里安直斥芳泽,谓“洮昂铁路之嫩江桥距条约所许日本驻兵之满铁附属地,已在五百公里外”(其实依条约,日在满铁附属地已无权驻兵,本刊下期有一文研究此事),日本此种暴举所引起的印象可以概见,但暴日军人的兽性爆发,任何是非,无从说起,竟于十一月四日晨五时以飞机掩护甲车军队向我猛攻,马将军亲赴前线督战,我军士气旺盛,迎头痛击,十时日军不支败退,午时日军增加援兵反攻,我军奋死抗战,前仆后继,一以当十,五时日军大败而逃,退到泰来。六日日军复增援大举进攻,以手溜弹为冲锋利器,士兵上刺刀向我猛扑,我军多缺乏刺刀,以枪柄抗敌,以死肉搏,仍将敌击退,其奋勇可知,闻此役吴兆麟旅在大兴前线之忠勇,不在当年韩光第下。截至记者执笔时,日军仍在调集援军图再攻,我方挖壕固守。最后成败是另一事,马将军通电有“我有守土之责,当效命疆场,誓与寇敌拚命,决不生还”等语,这种保卫国土,宁死不屈的精神,实为中华民族前途生路之所系,使世界知道我国军人非尽无耻,为民族争回不少光荣。这样忠勇的卫国军人,固非枉死于内战的傀儡军人可比,亦非他国以侵略别人国土的暴虐军人可比,全国国民对于这种以卫护民族保全国土而不畏自我牺牲的模范军人,实应与以一致的感谢表示与鼓励。记者此文之作,自信能代表全国同胞对于马将军及其忠勇部下无限敬意的心理。

(原载1931年11月14日《生活》周刊第6卷第47期,署名韬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