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60系统警告
“这下我算是知道为啥叫《我才是大BOSS》了，主角这收的小弟都不像什么好人？感觉他巴不得把其他人都嘎掉，好独吞高子航漏出来的物资。”
这是一个清朗明艳的女声。
“哪怕主角自己想独占物资都算了，他个纯舔包的好大的脸？？”
这是一个少年感十足的男声。
“都别说陈鑫了，如果不是睿师傅上手就把这个刘瑞定噶了，我都怀疑主角团里有这人一个位置。感觉高子航就喜欢自私自利这一挂的，反正他手头有足够的资源钓鱼。”
这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讲道理，这都不是正反派的问题，开局就把比自己弱的同伴抛出来献祭，这种人也太上不了台面了，讲他的剧情超过两集我都嫌无聊。”
那个少年感的声音又说道。
嗯……怎么说呢，虽然从来没有听过真人版发言，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交流，但凌耀还是能从直觉上感知到这些声音的主人。
吃饭第一名，大老鸽，申奥终于成功啦。
就属这三个人的遣词造句最有个人特色。
凌耀漫无目的地走在一片白雾中，倾听着这些回荡在空间里的对话。
白雾中空无一人，连雾气的涌动都有一种机械的律动，但因为这些声音过于“热闹”，凌耀倒也并不觉得悬心或寂寞。
他好像很清晰地能感知到自己在做梦。
难道这个世界触发吐槽役信息的其实是梦境？那也难怪了，这几天计划紧凑，每天休息时他都格外疲惫，总是一夜无梦。
不过梦境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媒介。且不说做梦本来就不稳定，梦醒了之后又往往会忘记梦中发生的事情……
凌耀有些后悔，他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心理学相关内容，也没有任何精神控制的技巧可言。
“所以说睿师傅干得漂亮！”
“所以说睿师傅干得漂亮！”
“睿师傅长得漂亮！”
“当饭桶儿夸某个角色长得好看的时候总觉得他危了，可能这是01后遗症吧。”
……好吧，好像是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他比较需要担心的反而是怎么从这种“离谱”的梦里醒来好吧！
“但……？three在这本里头怎么看都是主角团的？”
这个声音年轻而陌生，带了一丝谨慎和理性。他猜这可能是“干啥啥不行”。
这是一个豪爽的大叔音，估计是“一个帥大叔”没跑了，
“如果高老板真的把人家当自己人，就不会等睿师傅他们说明了情况才马后炮，而是主动出来引导其他人了解真相，从有利的角度去解读这件事。”
“其实他在等待和权衡：如果司睿做的这件事不得民心，并且违背了他目前奉行的团队理念，他就会快速和对方切割，把对方赶走；
“而如果司睿其实是正义执行，但因为过于暴力而引起众人不满乃至不安，他就要出来做这个中间调剂人。
“一边看起来是帮司睿说了话，平息了矛盾和冲突；
“另一边又不完全和司睿站在一起，用模棱两可的话术回避了真正的问题，让人无法细思暴力执行正义的内涵，反而塑造了他为其他人挡在暴力面前的高大形象，纯属两头吃占。”
这个声音沉稳而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啊，是“不谈感情，伤钱”。
现在凌耀已经知道这个ID的意思了，有时候谈感情那确实很伤钱……
“钱哥懂行~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也就是带着主角光环，给其他NPC降智debuff了，要是放到现实中，人家聪明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实属两头不讨好。”
凌耀忍不住耸了耸肩膀。是啊，稍微长点儿心眼的人，能不知道这么点浅显的意图吗？说到底，除了“司睿”，高子航没有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真正放在平等的立场上看待。
像知鸣都和宋润秋，小朋友和小动物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而且在凌耀看来这两个人的异能在未来也挺得用。但高子航似乎根本没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
至于何素心……以高子航对她的态度，倒也不是不关注，但又隐隐约约觉得不是那么重视：八成是异能者，但不是战斗型的，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并且算尽职尽责，但在其他方面比较吃亏，很难自己立起来，只能跟着领导人的步调走。
倒是上一世的司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以至于高子航甚至认为他不会计较被如此对待。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结合吐槽役们的吐槽，还有自己对高子航的印象，他的脑海里已经粗略地勾勒出高子航记忆中前世的司睿：
过去队伍的领导者，具有极强的领导力和凝聚力，让身边的人忍不住忽略他的缺点盲目追随，说不定高子航过去也是其中一员；
同时，又是近乎无情的理性派，权衡利弊的高手，是那种在电车问题里可以毫不眨眼地按下按钮杀死一个人而救五个人的决断者；
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接受信奉这一原则的其他人为此牺牲自己；
以及……
高子航心目中上的“叛徒”。
如果司睿真的能在末日初降的时候就有如此能耐，说明在末日前，司睿其实就和身边的人有思想上的壁垒。
带着身边人一起抵达北方基地，是他的仁慈，更是他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
而当他到达北方基地后，司家人的身份光环骤然点亮。他不再是大学城里的幸存者，也不再是一路上生死与共的伙伴。他会马上切换更适合自己的身份，走向更适合自己发挥的广阔舞台。
这种性格的人其实很难评价。要说他功利也好冷血也罢，但没有这种觉悟，作为刚刚觉醒异能的人，又怎么能维持住人心不齐的团队，在混乱的末日下厮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凌耀自己恐怕做不到这种遇到新机会就抛下旧同伴的决绝，但只要不是把旧同伴一脚踹进泥坑里，人向要往上爬又有什么错？
但问题又来了。凌耀是作为旁观者来做评判的。，而如果高子航真的是司睿的“旧同伴”，他的想法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一开始感受到的是不解和失落，还带着一丝幻想对方还会回来和自己并肩。而在时间的推移下发现两个人的差距真的越变越大……高子航忽然爆发了一种情绪：
他感觉到自己付出的友谊、付出的钦佩、付出的敬仰，遭到了被背叛。
但更荒唐的事，这种“背叛感”从根源上竟然依然是他对司睿的那种仰望和羡慕——他疯狂地想被对方看到，由此延伸出疯狂地想成为对方同类的想法
——并且在重生后，他真的这么做了。
然后他就听饭桶儿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惊呼：“哇喔，同性恨，我是杂食党我先磕！”
不是等等……到底是在磕什么！！怎么什么都能磕的！
但凌耀更感到五味杂陈的是，现在的“司睿”已经换了芯子，而这位“同性恨”的主角似乎压根没发现。
有一说一，至少高子航视角的司睿，和他凌耀差别还是蛮大的吧！
至少原主那种性格的人，感觉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转头就把刘瑞定锤爆啊！
更重要的是，如果说，连知鸣都这个入门的精神系异能者，都能看出来高子航重生前后发生了大变化，看出来凌耀穿越前后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熟练掌握异能技巧、能够清晰分辨出刘瑞定是力量型异能者的高子航，如果他在前世就真的特别把司睿“好兄弟”“铁哥们儿”，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察觉。
就比如同样是雷电异能——调动的节奏，输出的模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怎么可能完全相同？
就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萧柳涵，用雷系的招数时也只能隐隐看出凌耀的影子，绝不可能一模一样。
哦，那小子还老喜欢自创一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使用很装相但废物的能量流转方式，让他看了都不想说这是他教出来的大徒弟！
咳咳……总之……
也许高子航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点。不仅仅是司睿没有对包括高子航在内的同行者付出真心，高子航自己其实也没有付出真心：
他并不在乎司睿的性格，也不在乎司睿的理念。
他在乎的是司睿做了什么，以及最后得到了他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系统”中对司睿的定位，“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与其说是一种关系的描述，不说是“剧情”希望呈现给“读者”们看到的东西。
毕竟，双方当事人估计都不敢拍着胸脯说的确如此。
司睿死了。凌耀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并非生理意义上的死亡，而是精神层面上的存在完全消失。
唯一意识到这一点的知鸣都，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凌耀，而不是司睿。
这小孩儿其实根本不在乎活着的到底是谁，说不定现在的知鸣都还会更喜欢凌耀一点点。
而本该最“熟悉”司睿的高子航，反而对此毫无察觉。
就像当年八岁的南博图一样。凌耀想。
虽然这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凌耀融入这个世界，但他又由衷地为原主感到一丝悲哀。
凌耀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吐槽役们的声音消失了。
在这个空旷而没有标识物的地方，莫名的声音消失反而显得更加恐怖。
不过凌耀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安静反而让他有机会整理思绪。
按照吐槽役们的说法，高子航作为主角，拥有的金手指包括但不限于：
双异能、空间属性的戒指、滋养生命力的灵泉、无限补充的药物针剂……
至于为什么说双异能是金手指呢？因为高子航上一世只有一个火属性的异能，而这一世却多觉醒了一个风属性，而且比火属性更实用、更顺手。
这也是凌耀先前并不知道的重要消息。高子航只在人前展示过火属性异能。
至于为什么不展示风属性，这倒是正常，末日下谁都想给自己留一手。
但凌耀内心开始骂街：双异能就算了啊，至少还符合目前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底色。后面这些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世界发展阶段应该出现的东西啊喂！完全就是不合逻辑的装B装备！
可以这么说，任何健全人能拿到高子航这套装备，哪怕是知鸣都这种年纪的小孩儿，都可以在末日过得非常滋润——遇到问题躲进空间就好了啊！这玩意儿甚至可以带人！
空间里有食物有水源有睡觉的地方，可以种菜可以钓鱼可以生火做饭……末世前很多人都体验不到这种快乐！在里头躲个五年十年的，多方便啊！
甚至……要是耐得住寂寞，呆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网络小说一般不会解释主角的“金手指”是怎么来的，但凌耀现在正活在“网络小说”里，没办法不在意这些不合理的来源。
说不羡慕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他并没有觊觎的心思，反而生出一股警惕。
如果金手指的来源抱有恶意，那舒服背后肯定是危险。
而如果金手指来源是善意的……那更吓人了，这说明未来一定会出现哪怕拥有这个空间都很棘手的大麻烦。
这让凌耀想到了自己在兽潮中的发现。
这个世界已经在自身缺陷下不断流失本源能量，并步入衰亡。
丧尸？变异兽？异能者？这种新的能量运转模式确实给世界带来了一丝希望，让原本只会外溢的能量有了内循环的渠道，可以以结晶的形式保留在世界上。
甚至，从自然的角度来说，突发的灾难大规模延缓了人类对本源能量的开采。
但如果这个世界的本源有自己的意识，或许它错想了一件事：
它可以想尽办法控制能量，却无法一丝一毫地控制思想。
死了世界上超过五分之四的人，也无法改变剩下五分之一的人对能源的追求。
悲观一点想，没有凌耀，没有高效聚能的符箓和阵法，难道人类就不会想出其他方法，从其他地方、通过其他方式来萃取出结晶吗？
这甚至是一个必然会出现的思考题：既然丧尸体内有能量结晶，那么异能者体内呢？
一定会有疯子去尝试。这简直是毋庸置疑的走向。
但哪怕是凌耀的阵法，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转化率。而还在摸索阶段的土著们，所谓的研究过程注定会加速能量的逸散，和世界本源的初衷背道而驰。
本源日渐枯竭，末日的征兆愈发疯狂。而这些人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为自己隐秘的实验而心潮澎湃，为手到擒来的能源以及随之而来财富和权力沾沾自喜。
而当这一刻降临，双异能也好，空间戒指也罢，一切建立在本源之上的东西都会随之毁灭。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高子航知道这一点吗？或者，他想到过这一点吗？
恐怕是没有的。因为哪怕是凌耀这个“外来客”，一旦猜想到这种可能，心中都涌现出千千万万的念头，想要在第一时间离开队伍，从源头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阻碍他的，是他不知道北方基地在哪。而除了高子航和北方基地，他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线索。
而高子航却还在这里想着怎么“做老大”、“过家家”！
凌耀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哇喔，同性恨，我是杂食党我先磕！”
饭桶儿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的思路。凌耀从思绪中惊醒，感觉这句话好耳熟。
……倒带了？
凌耀又默默退了几步，果然听见了往前听过的吐槽役们的其他发言。
合着这里还是个时间轴啊！
怪不得他刚刚那段时间啥也没听见，因为他那会儿陷入思考，没走动！
再次走到了经典“同性恨”发言的节点上，凌耀尝试着继续往前走，果然听到了新的声音：
“说起来睿师傅的表现也是怪怪的，上一世作为领头人，又是带着大家找药店找超市找军火库找交通工具，还主动提出要去北方基地。这一世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变成主角背景板了？”
“北方基地高子航都开挂先提出了啊，应该下一章司睿就会把军火库的地址说出来吧。高子航就算知道军火库在哪里，也不适合开口，毕竟正常只有司睿这个司家人会知道这种机密来着。”
凌耀：被剧透了，剧透内容还是自己要做什么。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什么军火库啊！！！
“其实我更好奇司家人到底在北方基地是什么个地位，作者也没细说，有种既不是一把手但又很牛的神秘感……只能盲猜不是司睿爹，不然不会这么遮遮掩掩。”
“是啊，上一世这么混乱，北方基地肯定是个大坑，但司家人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也说不好。”
“这么说睿师傅也不一定是好人咯，毕竟上一世也是基地的高层人物！”
“看看小说名！全员恶人罢了！”
凌耀有点庆幸今晚的这个梦了。他猜想高子航以休息整顿为理由迟迟不动，说不定一定程度上其实是在等他吐露军火库相关的情报。
如果是真正的司睿，一定会出面说出这个重要线索。但他这个异世界小白压根不知道啊！
他一会儿就下线摸清楚军火库在哪里！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就掉链子！
至于北方基地的司家人……凌耀不是没有好奇过，但他其实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对方接触。
一方面，他不能保证司家人会不会认出他不是司睿；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明知北方基地是大坑但又对其他一切一无所知的人，他不觉得直接深入敌营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现在就为此烦恼，实在有点太早了。
凌耀如此想着，继续往前走，听着吐槽役们零零星星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了“梦境”中“时间轴”的概念，脚下的路似乎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白色的雾气已经消散，道路出现了轮廓。笔直的白色路径外是一圈一圈向前延伸的白色灯带，在黑暗中指引他向“前”走去。
渐渐地，哪怕他脚步不停，也再听不到吐槽役们的声音。
然而道路看起来依然没有尽头。
而凌耀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自觉的念头，这条路像一个渠道，可以把异世界吐槽役们的声音传导而来，而它本身也可以同往某一处时空。
他甚至加快了脚步，想要印证这一点。
【警告！警告！前方区域数据修复中，您没有权限进入，请及时退出该界面！】
【警告！警告！前方区域数据修复中，您没有权限进入，请及时退出该界面！】
【警告！警告！前方区域数据修复中，您没有权限进入，请及时退出该界面！】
忽然，刺耳的警报声在通道中炸开，回音和新的系统广播混乱交织，仿佛不会停息。
而凌耀被一个红色的三角形感叹号界面生生拦截了下来。
在三角形感叹号后面，还有无数个三角形感叹号一层一层地堆叠在通道中，一直延展到通道的深处，仿佛冰冷的死亡告警。
完全意外的情形让凌耀的心瞬间冰冷下来。
过去的系统更像是一个被动中立的辅助工具。哪怕凌耀知道系统是带有目的的，持有者实际上是被系统逼着去做任务的。
但它伪装得很好，好到让一些人久而久之便麻木地以为自己真的是被系统加持、游戏人生的玩家，像李嘉恒那样。
但这一刻，系统撕开了伪装，带着鲜明的立场，主动弹出了任务之外的告警提示。
它才是主导者。
这让凌耀感到一丝窒息。在系统带来的“剧情”和“反派宿命”面前，他和凌兴然之间的恩怨再深刻，都仿佛只是两颗产生了静电的尘埃。在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和无趣。
是啊，他的复仇对象是凌兴然，但他真正需要抗争的，也是凌兴然不择手段在摆脱的，是系统指定给“反派”的命运。
上一个世界的主角水平不行，主线剧情闹起来杀伤力如毛毛雨，让“南博图”这个反派做得一直都不疼不痒。但这只是一时的幸运。他并没有忘记芒生大世界前期他被主角和反派大boss两面为难的境遇。
而这一世的主角高子航，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而这个世界的隐藏主线，也远远比他一开始预想的要复杂和危险。
系统突如其来的存在感让他心头升起了危机。
数次平复心情的深度呼吸后，凌耀终于还是抬起脚，向后退了一步。
系统的告警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堆叠在眼前的三角形感叹号界面也瞬间清空。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路在他眼前舒展，仿佛刚刚被生生拦住只是凌耀的幻觉。
但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幻觉。只是，现在并不是和系统对着干的时候。
且不说继续僵持下去根本毫无意义……某种程度上，他现在的目标和系统是一致的。
末日的主角，是来拯救末日的。
主角本身就是一种指向标，向凌耀明示真相和解法的线索就在高子航身上。
高子航重生前的记忆是十年后，那么灾难真正爆发的时间应该也至少是十年之后。
情况还没有糟糕到他们马上要面临灭亡危机的程度。
他不能自乱阵脚。跟着高子航，会有新的发现。
“要怎么退出这里？我得赶快回去找军火库……”
凌耀低喃着。而下一秒，他眼前一黑。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