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夜
八华里街，罗瘸子住处。
相较于王长顺的迟钝，罗瘸子则要机警许多。
王长顺出事时，罗瘸子正在睡梦之中，当屋外响起脚步声，罗瘸子立刻就从梦中惊醒。
起身、穿衣，一气呵成。
罗瘸子的飞刀外搭就在炕沿边挂着，所以他伸手就将飞刀取来。
飞刀入手，罗瘸子面庞浮现出一丝自信。
这是他的骄傲，更是他的命。
屋外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并未轻易进屋。
罗瘸子不知道屋外情况也不敢轻易出去，只能等着外边的人进来。
忽然，屋外火光闪烁，数十根明亮的火把被人扔到房顶，草木搭建的房屋遇火即燃，火势一瞬间便不可收拾。
“嘿！”罗瘸子冷笑一声。
他略一思量，就已经猜出屋外来人的身份，这些人多半是宁古塔都统府的人。
继续躲在屋里坐以待毙肯定是行不通，迟早会被烧死。
可是贸然走出屋外更不安全，万一外面埋伏了弓弩手，他只要冒头，一阵弓弩齐射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有一个遮挡之物。
说时迟那时快，罗瘸子前后思量不过一瞬间，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房门的门板是最好的遮挡物，罗瘸子走到门口，轻轻一扳便将门板扳下来，外边的情景也随之映入眼帘。
果不其然，正如罗瘸子所料想的那样，在房门外二三十步远，五六名黑衣人正手持弓弩对着门口。
他刚推开门板，屋外黑衣人就发现了动静，尖锐的箭鸣声骤然响起，数支利箭疾射而来！
“嘣，嘣，嘣，嘣。”
弓弩的威力极大，箭头直接穿透了门板，竟然险些射中门板后面的罗瘸子，仅仅只差了半寸便能刺中他。
罗瘸子那光溜溜的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冷汗。
他没想到这弓弩的威力会这么大，竟然能刺破门板。
远处的弓弩手已经再次填装弩箭，与此同时，守在屋后的黑衣人也手持利刃冲将而来。
那森然的杀意让罗瘸子遍体生寒。
罗瘸子没时间害怕，他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左手迅速拿出两柄飞刀，毫不迟疑的扔向左侧。
左侧最靠前的一名黑衣人眼看着飞刀刺中自己前胸，却丝毫做不出躲避的动作。
罗瘸子此刻终于展现出“一弹指二十四飞刀”的绝技。
只见他一只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却不停地扔出飞刀，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左边的黑衣人便全部中刀倒地。
就在左边黑衣人倒下这一刻，正面的弓弩手又一次发射弩箭。
随着新的一轮弩箭袭来，门板上的缝隙被弩箭的力量撕开，其中一枚弩箭穿透门板，直接射入了罗瘸子胸口。
好在因为有门板的阻隔，弩箭造成的创口不深，罗瘸子咬牙斩断了箭头，随即放下门板，双手挥动，又是连续四柄飞刀飞出。
远处的弓弩手瞬间倒地。
自此，前来袭击罗瘸子的黑衣人全部毙命。
罗瘸子的房子已经完全被烈火所笼罩，升腾的火焰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一阵阵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罗瘸子倒不是心疼房子，只不过是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罗瘸子心知，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安宁，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远处，震耳欲聋的响锣声不停响起，周围邻居也不停呼喊着“走水”。
一时间，八华里街乱了。
...
罗瘸子是从吉林城的狗洞钻出来的，出来以后头也不回就向南跑。
这一路上既没有马也没有车，所以他只能徒步走，胸口的伤让他每走一步都疼的不行，虽然说不致命，却也伤的不轻。
这个年代的人可没有现代人那么强的抵抗力，更没有抗生素青霉素等药物用来抵御炎症，若不是罗瘸子有内功的底子，仅仅是伤口发炎都能让他死于非命。
一直到离城十多里以后，罗瘸子才终于疼的忍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在路边，从身上扯了几块破布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才注意看周围的环境。
说来也是巧，罗瘸子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来到了刘家庄。
“刘家庄，刘家庄，咦，这...”
罗瘸子嘴里念叨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拜把兄弟在刘家庄。
此时已近丑时，刘家庄内万家灯火早就熄灭，街头巷尾静谧无人。
李洪却没有休息，此时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共点燃了四盏煤油灯，其中两盏灯上各自架着一个铁角架，铁角架上座着两个小巧的陶瓷小杯，小瓷杯里咕嘟嘟的冒着泡，往里一看，里面全是不知名的液体。
李洪拿着一把木尺比划着刻度，牛刚和牛强两兄弟则小心翼翼的向小杯子里添加着不明液体。
“哎呦，小心点，别倒多了！”
李洪一声怪叫，把两兄弟吓得手一抖，倒下去的液体反而更多了。
牛刚黑着脸，赌气曩赛¹的说道：“掌柜，俺们不会这么精细的活。”
“那你俩会干什么？两个吃货！”
李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牛刚，一把夺过来他手里面的瓷瓶，自己亲自动手。
三人又忙活了一会儿，总算是调配出来成品，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李洪也不知道...
将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小心收藏好，李洪心里思量着该找谁来试一下功效。
李洪深知这些白色粉末的巨大威力，不管是谁一旦沾染上它，将会生不如死，所以选择实验对象必须要慎重。
李洪虽然心狠手辣却不想伤害无辜。
李阎王也是有节操的！
大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空旷的四合院内声音特别明显。
牛强抬屁股走出去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却没有回话，又是连续敲了两声门。
牛强走到门口才听到一声虚弱的回答声。
“我是...瘸子，开门...开门！”
牛强打开门后，罗瘸子已经瘫痪在地上，他脸色苍白，胸口上晕出了一大片乌黑色的血渍。
罗瘸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来声音，因为看见人后，他心底的那股求生劲儿立刻就泄了。
“喂！”牛强连忙上前将罗瘸子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喊道：
“掌柜，晕了！有人晕了！”
他不知道罗瞎子叫啥...
...
赌气曩赛¹：东北土话，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