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方阁
宁古塔都统府。
寂静的府宅前，一名身穿青灰色棉甲的骑士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及至近前骑士才减慢马速，他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随后走到侧门前敲门。
门房打开侧门问：“何事？”
骑士沉声说道：“四方阁有要事禀报。”
说完递过一块乌金色令牌。
门房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递回去说道：
“都统已经休息了，你且先候着。”
说完之后就轻轻关上了门。
过了不久，那门房又回来打开侧门小声的说道：
“都统醒了，跟我来。”
门房带着骑士穿过庭廊，来到内院，将骑士交给内院的守卫便反身回去。
内院的守卫皆为旗丁，平日里个个都是傲气十足的主，所以看着骑士满脸的不耐，显然是怪罪他打搅了主人的休息。
守卫将其带到一处房间外，便让其等待传召。
又过了很久，屋内才传来招呼声。
“进来。”
骑士进门后，直接跪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大声说道：
“奴才四方阁佐领哈克查，拜见都统大人。”
在骑士上首，一个身穿蓝色绸缎衣裳，脚踏黑色布靴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盏茶轻轻拨弄，那不急不缓的动作像极了位高权重的富贵人，此人正是左梁。
“我听过你，苏和泰说你功夫很好，办事很得力。”
骑士连忙磕头说道：“是苏大人谬赞了，奴才的本事都是都统和苏大人所赐，为都统大人办事，奴才万死不辞。”
左梁听了这话心里很是舒坦，他笑着说道：
“本都只要你好好办事就成，要你万死又有何用，好了，说吧，有什么事？”
哈克查连忙躬身说道：“前日奴才在八王庙发现八具尸体，经查验......”
左梁静静听着哈克查的禀报，神色慢慢变得凝重，最后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给我查，本都倒是要看看，在关外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狗东西敢动我的货！”
“喳！”
...
四方阁位于宁古塔西北部，其占地面积极大，共有十八座阁楼，四方阁严格说来并非是朝廷部门，而是左梁私建的暗卫组织，主要的职责是替左梁处理私事。
四方阁全都是披甲人以及阿哈组成，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刀客，左梁虽然冷血弑杀，却对刀客们笼络有加，所以四方阁的刀客们对其忠心耿耿。
哈克查离开都统府后，四方阁很快就调集人手，准备彻查此事。
然而让哈克查意想不到的是，苏和泰却忽然亲自过问了此事。
哈克查虽然在左梁面前对苏和泰很尊敬，并且称呼其为苏大人，然而实际上两人却并非上下级关系，苏和泰也并非是四方阁的人。
苏和泰其人是左梁的包衣奴才，属满族正红旗人，此人之所以得左梁看重，是因为苏和泰会一门名为五鬼搬运的术法。
五鬼搬运术又名五鬼运财术，顾名思义，是驱使五鬼来运财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除此之外，五鬼搬运还有卜算的能力，根据一些细微末节能测算出大部分事情的始末。
这个法术的强大之处自是不必多说，四方阁刀客的日常开销大部分是苏和泰来供给，很多常人无法发觉的事情也是由苏和泰卜算来发现端倪，左梁根本就不需要过多操心四方阁的日常财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苏和泰这人还没有太大的野心，从来不染指四方阁刀客的控制权，他只是以一个大管家的身份出现在四方阁之中，其余杂事一概不理。
试想一下，这样的奴才哪个主子能不喜欢？
...
四方阁的一处别院中，苏和泰、哈克查相对而坐，周边还有数人坐陪。
苏和泰或许是刚从外面进屋，身上还泛着阵阵冷意。
哈克查见状，起身给苏和泰递过去一杯热茶：
“苏大人先喝口茶、烤烤火，缓一缓身子骨，唉，最近这鬼天气还真是冷的唬人，忒叫人难熬。”
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碳火燃得正旺，哈克查递过茶水以后，又往火盆里添了两块碳，接着说：
“苏大人，听门下说，您算到了凶手的所在？”
两人身后，一个年轻的丫鬟又给哈克查添了一杯热茶，随后就要退下。
苏和泰先是喝了口热茶，听了哈克查的问话后朝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小丫鬟过来。
然后苏和泰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递给丫鬟才说道：
“这是我驱使五鬼画出的货物路线图，大鬼告诉我，它在八王庙还嗅到了鬼物的气息。”
丫鬟低着头从苏和泰手中接过地图，然后又递给哈克查。
地图上的路线十分清晰，从八王庙一路南下至吉林府，随后分为数条稍细一些的线条向着四面八方走去。
其中有一条细线，正巧从吉林府延伸至刘家庄。
哈克查拿着地图端详了许久，他倒不是质疑苏和泰的能力，只不过按照这个地图显示，货物已经被分散成若干份，这对于货物的追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而且吉林都统府与宁古塔都统府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都统管辖区，本身四方阁就是左梁的私人暗卫，如果进入别人的管辖区办事，按道理应该告知吉林都统府一声，经过允许再进入，可惜哈克查了解左梁的为人，左梁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手下跟吉林都统府打招呼，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会认为宁古塔都统府怕了吉林都统府。
偏偏这批货物还在吉林府的境内。
如果不出现意外还好，一旦造成大规模杀戮和争斗，被吉林都统府的人知晓，绝对会向宁古塔问责，两个都统府的官长都会面子上挂不住。
到时候吃挂落的还是他这个无名小卒。
而且还有一点，东北虽说是荒凉，但却是大清朝廷的祖地，大清朝廷对于东北的重视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没有人敢在东北造成大规模的骚乱。
哈克查除了要防备吉林都统府的人，更要防止事件升级，绝对不能大规模杀戮，一旦朝廷或者御史台的文官发现有人在祖地兴刀兵，那左梁也未必能保的住他。
“唉。”哈克查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又站起身来，给苏和泰鞠了个躬：
“多谢苏大人，我这就带人前往吉林府，四方阁会尽快将贼人捉到都统大人面前，好叫贼人知晓乱伸手的后果！”
苏和泰摆摆手说道：“受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成，我就不跟苏大人客套了，等事情办完，再请苏大人吃酒！”
两人就此事又聊了半响，随后苏和泰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