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冯延巳

【作者简介】

冯延巳（903～960年）：一名延嗣，字正中，广陵（今江苏扬州人）。才艺出众，擅长诗词。南唐时，曾经担任宰相一职。其词虽也涉及妇女、相思等题材，却不像花间派那般雕章琢句。善于将人物的内心用清新的语言刻画出来。对温庭筠以后的婉约词风颇有影响。

谒金门

风乍起[1]，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2]，手挼红杏蕊[3]。

斗鸭阑干独倚[4]，碧玉搔头斜坠[5]。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注释】

[1]乍：突然。

[2]闲引：出于无聊逗弄。

[3]挼（ruó）：揉搓。

[4]斗鸭：以鸭相斗为欢乐。斗鸭阑和斗鸡台，都是官僚显贵取乐的场所。

[5]碧玉搔头：即碧玉簪。

【评解】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怀人小词。主人公一会儿揉搓杏花，一会儿逗弄鸳鸯；一会儿独倚栏杆，一会儿低头沉思。整天都在盼望情人的到来情人却不来，只有听到喜鹊的叫唤才稍稍有了希望。本词将人物的形态和内心活动描写的惟妙惟肖，尤其“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一句更是成为了古今传诵的名句。词的上阕，主要是写景，点明时令、环境及人物活动。下阕主要是抒情，说明自己之所以如此苦恼的缘由。

鹊踏枝

谁道闲情抛掷久[1]？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长病酒[2]，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3]。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4]。

【注释】

[1]闲情：闲愁。实际指爱情、相思。

[2]病酒：饮酒过量，醉酒。

[3]青芜（wú）：丛生的青草。

[4]平林：远处的树林。

【评解】

本首词将“闲情”写的缠绵悱恻，让人难忘。词的上阕将笔墨主要放在了爱情上，写了词中人被相思所困，痛苦不堪；下阕主要将笔墨放在了写景上。杨柳依依牵愁，畔草青青惹恨。全词情景交融，意蕴深婉。这首词并没有刻意描写人物的外在形象，也未刻意描写具体景物或情事，主要是营造出了缠绵凄恻的感情氛围。如此写法形成了词人独特的风格。

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1]。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注释】

[1]绿酒：古代用米酿酒，成功还没有经过过滤的时候，面浮米渣，呈淡绿色，因此而得名。

【评解】

这是一首春日宴会上的陈愿词。本词以妇人的口吻，用语简单明了，仿佛日常讲话一般，带有民歌情调。最后两句用梁燕双栖来比喻夫妻团圆，天长地久。全词浅近而又含蓄。

阮郎归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1]。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2]，画梁双燕栖。

【注释】

[1]日长：春分之后，白昼渐长。《春秋繁露》：“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2]慵困：懒散困乏。

【评解】

本首词写的是仲春景色，豆梅丝柳，日长蝶飞，花露草烟，秋千慵困，画梁双燕，让人顾不过来。而人在踏青时候的心情，则仅于“慵困”“双燕栖”中略予点缀，便显得雍容蕴藉。

清平乐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黄昏独倚朱栏，西南新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1]，罗衣特地春寒[2]。

【注释】

[1]砌：台阶。

[2]特地：特别。

【评解】

这首词描绘的是江南的春光。采取了极为隐晦的写法，隐约且含蓄地表达出了人物内心的落寞孤寂之情。春天生机盎然，燕子快快归巢，但是燕子归来了，人却依然没有回家。妇人的思念之情由此被触动，从而感到了一片清冷孤寂。全词用景物来表达感情，语言婉约，意境清新，饶有韵味，让人回味无穷。

采桑子

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1]，绿树青苔半夕阳。

【注释】

[1]忍：那堪，怎忍。

【评解】

正是春光灿烂之际，本应一起观赏春光，但却失去了“游春侣”！独自寻芳的心情，触目处一片凄凉。就算有着优美的歌声，也难以排解心中的愁绪。眼前的蝴蝶在林间游戏，燕穿帘栊，更是让人不堪思量。词中用“各自双双”来反衬出人物的孤寂落寞。“绿树青苔半夕阳”韵味无限，让人回味。全词情景交融，构思新颖，雅淡自然，表现出了冯词所独有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