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认罪（上）
吴川海在审讯室里等了几个小时，警员拿进来的一壶热水都快凉了，他又喝了两杯。
负责监督他的警员，有些疑惑地问：“你很渴吗？”
吴川海放下刚喝完水的纸杯，说：“不，主要是饿了，只能喝点水垫垫肚子。那个张警官还没忙完吗？我想吃饭了。”
警员正要回答他，门就被张涛打开：“既然你饿了，那我们就尽快把该说的说完吧。”
吴川海看着张涛走过来，笑了：“好啊。”
关于这几起案子的过程和细节，张涛已经从宋哲那里了解清楚，他只需要再向吴川海这边确认一遍就可以了。
事实上，吴川海没有撒谎，一副完全配合的样子。
张涛却觉得，他越是这样，事情反而没有这么简单。
他看向吴川海，说：“现在，我们可以聊聊十二年前，废弃工厂爆炸案的事了。”
吴川海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聊那个？你们警方当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张涛纠正他：“罪犯都没抓到，怎么能轻易结案？那是迫于上头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别忘了你还在追诉期内。”
吴川海冷笑道：“你想翻案？”
张涛的笑容更冷：“为什么不？你逃了十二年，现在终于回来自投罗网，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我觉得关于十二年前的事，没必要再提了吧？你们警方档案库里记录的应该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详细。”吴川海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当年的那起恶性事件，主要是针对前任刑侦支队长许义，吴川海挟持了许义的妻儿，对其展开报复行动。
这些张涛当然也很清楚，那个案子让他牵肠挂肚了这么多年，爆炸的场景来来回回在他脑子里都快翻烂了。
但是，他要问的不是案子的细枝末节，而是：“我仔细调查过你的背景，你和许义并没有私人恩怨和利益纠葛，为什么你要挟持他的家人？”
吴川海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当年的事情：“许义跟我确实无仇无怨，但是他那会儿风头正盛，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想弄死他的人不计其数。
本来我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有人出钱买他的命。那位金主出手阔绰，而我需要这笔钱，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是谁出钱买他的命？”直觉告诉张涛，这位金主不简单。
吴川海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我怎么知道？像这种交易，都是对各自身份保密的，我只负责交货拿钱。
这是道上的规矩，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没什么好处。你说对吧？”
看吴川海不愿意透露那位金主的信息，张涛换了一个话题：“当时在现场爆炸后，你怎么逃离的？是那位金主帮的忙？”
“没有，他可不会提供额外帮助。炸弹爆炸后，我跳窗出去，那里有一辆我提前准备的车。”
张涛抓住漏洞：“你之前不是说右腿被炸伤了吗？还能开车？”
吴川海的面部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会儿腿还没断，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受的。”
张涛暂且接受他的说法，继续问：“然后呢？你是如何躲过全城搜捕通缉的？”
鼎城这个地方不算太大，当时张涛带队找了吴川海三天三夜，就差把整座城掀个面，最后还因为疲劳过度昏迷住院了。
吴川海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你到底是对你们警方的能力有多自信啊？我随便躲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不上网不在大街上晃悠，你以为你能抓到我？
就算有人见过我，或者记住了我的脸，那又怎样？你们收到的群众举报也不少，有依靠这个抓到过罪犯吗？”
张涛皱着眉，内心不认同他的说法：“强词夺理。我不相信你自己一个人可以顺利躲过警方的追击，网络和交通方面，我们都控制着。
再说了，就算你不上网不出门，那你总要吃喝拉撒睡。难不成你还有提前预知的本领，料到警方会通缉你，所以准备了一个避难所？”
吴川海戏谑道：“我如果说是你会信么？”
张涛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吴川海耸耸肩，说：“我躲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后还是从鼎城逃离了，在你们警方所谓的天罗地网里。”
“行，我们继续。”张涛不再纠结这个，换了一个话题。
“时隔多年，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又回到鼎城再次作案？”张涛看着他，想起那封邮件内容里提及到的再见故人一面，只觉得可笑至极。
人都没了，去哪儿见？恐怕许义本人都不希望这个罪魁祸首出现在他的墓碑前，扰了人家的清静。
吴川海挑衅般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回来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警方的能力有没有进步。结果还行，没让我失望。”
最后一句，李成听得想上去扁他，笑的真贱。
张涛可以理解，有一些罪犯就是想满足内心的恶趣味，喜欢在第一次犯罪后逃逸，过一段时间又重返旧地再次作案。
只是吴川海大概没想到，这次他玩过头了，栽到警方手里。
吴川海说完，把手里的纸杯直接压瘪，脸上的笑容都垮了：“张警官，我能不能先吃饭啊？”他快饿死了。
张涛和李成对视一眼，李成朝他点点头，犯罪事实已经交代记录清楚，讯问暂时告一段落。
两人离开审讯室，张涛向罗局汇报了具体情况，并且申请了逮捕令。
李成给吴川海拿了一份盒饭，解开了他的手铐。
吴川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说：“我食量有点大，麻烦你再给我拿一盒，不然晚上我又会饿的。”
李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起身去给他拿盒饭。
看着门被关上，吴川海脑海里响起今天行动前接到的那通电话：“进去后不要暴露身份，其他该说的就说。别担心，组织不会抛弃任何一名忠诚的组员。”
吴川海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