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摆脱嫌疑（上）
走出审讯室后，张涛思索片刻，打电话给小刘说：“你和李成去调取公寓周边的监控，勘察一下四周情况。顺便调查冯毅的人际关系，看看平时有没有与人结怨。
这个案子不要声张，具体细节不要透露给无关人员。另外，通知下冯毅的父母，过来认领尸体。”说完之后，张涛挂断了电话。
还在外面隔着玻璃观察两人的林平庸，扭头对张涛说：“老大，要不要把他们两个分开询问，有一个看起来状态不对啊。”
张涛的视线落在宋哲身上几秒，便转向旁边的黄东泽，不知为何，这个学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闻言他点点头，让林平庸去做两人的笔录，自己则回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小刘和李成回到警局汇报情况。文明公寓周围一共有三个摄像头，大门口一个，左侧扔垃圾的拐角处有一个，还有一个是在公寓门口的那条小路上。而公寓里面每个楼层的楼梯间和过道，都没安装监控。
据报案人房东说，当时买下这个楼盘的时候，因为觉得安装监控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并且后来在公寓入住的租户和业主，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情况，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在公寓里发生了命案，这座公寓里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一些得知消息的租户纷纷跑去和房东理论，嚷嚷着要退房。
虽然这座公寓每个月的租金便宜，但是性命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而买下了房子的业主，不敢再住下去，短时间内又无法转让卖出，心里着实难受。
小刘查了仅有的三个监控摄像头的录像，从周五晚上，大门口的摄像头出现冯毅的身影开始，到昨天一整天，除了拿外卖，都没有看到冯毅离开过公寓。而黄东泽在昨天早上8：15分离开了公寓，回来时手上拎着一袋早餐和一些菜。
后来的画面中，也没再出现黄东泽的身影。另外，宋哲在昨天早上7：05分，中午12：22分，下午6：00这三个时间段，出现在公寓大门口，除了早上是离开了公寓，其它时间都是下来拿外卖。因为楼道里没有监控，这给警方的排查工作带来困难。
办公室里，张涛坐在椅子上，李成在一旁说道：“队长，我查了冯毅的身份背景。他的父亲是一个工厂的老板，最近去外省谈生意了，而他母亲则在一个酒店当服务员。冯毅是家中独子，他的父母也很疼爱他，在案发现场我查看了冯毅的手机，里面他父亲每个月给他的微信转账都是3000元起步，但也不算是很有钱，凶手应该不是图财。”
李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冯毅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在学校里成绩一般，也没有得什么奖或者违纪被处分。人际关系淡薄，没有知心朋友，网络上倒是有很多游戏好友。另外，我联系了冯毅的父母，他父亲知道这件事后订了机票，正在赶回来，他的母亲等会儿要过来警局这边。”
小刘也补充道：“我在公寓里询问了其他住户，他们对冯毅的印象不深，公寓里和冯毅有过交集的只有黄东泽，宋哲还有房东。不过黄东泽和宋哲这两人说是冯毅的同班同学，我就查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确实是同一所学校的。队长，我们要不要去他学校看看？”
张涛听了，摇头说：“这个先不急，首先要等尸检报告出来，确认死因再说。先把房东的笔录给我看看。”
小刘把本子递给张涛，张涛接了过来，笔录上是房东的口述：今天早上，房东下来六楼，打算找冯毅给他新配的房门钥匙。冯毅前几天来找房东要求换锁，说是嫌房门的门锁旧了不安全，并承诺换的锁钱都由他付，房东就答应了。
昨天晚上房东给冯毅发信息，告诉他明天早上会给他新钥匙。房东今天早上七点多就下楼找他，结果敲门没人应，打电话给他，却听见电话铃声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房东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于是直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房东打开门时，房间里面并没有反锁，因此可以排除密室谋杀的可能。
房东进去后，便看到冯毅面部朝下躺在地上，头部朝着门口，但是距离门口有大概五米远。
冯毅躺下的位置全是血迹斑斑，房东看到这么多血，立即吓得不轻，缓了一会儿才打电话报警。直至张涛带队抵达现场，房东都一再保证没有动过现场的任何东西。
张涛看完笔录，问：“冯毅的手机呢？”李成回答：“我送去证物科了，队长你现在就要吗？我马上去拿。”
张涛继续问：“你查看过冯毅的手机，那上面有他和房东的聊天记录吗？”
李成十分肯定地点头，说：“有，时间是昨天晚上8:22分，还有一笔冯毅给房东的转账，是新换的锁钱。”
张涛皱眉想着：冯毅为什么要换锁呢？是知道了自己有危险，所以要换一把新锁让自己稍微安心一点吗？他得罪了谁？又或者单纯只是冯毅的安全意识比别人强一些？
这时，林平庸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拿着一个本子走进来。他一边把本子递给张涛，一边说：“老大，这是黄东泽和宋哲的笔录。”
张涛接过来，没看，而是先给李成发布任务：“李成，你负责接待冯毅的母亲，注意安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然后你带她去老郑那里，要是尸检报告出来了，就带回来给我。”
紧接着向小刘和林平庸吩咐道：“你俩去一趟学校，和校长见一面，了解冯毅在校的详细情况。然后去冯毅的班级里找找哪些人是和冯毅关系好的，问问冯毅最近是否有异常，或者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三人收到任务，马上行动起来。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张涛一人，他看完手里的笔录，前往审讯室。黄东泽和宋哲已经被分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张涛先去了黄东泽那里。
黄东泽坐在椅子上，仔细回忆了昨天的事情，他最后一次和冯毅有过联系的就是早上组队开黑，但当时冯毅并未有任何异常，最后一把晋级赛还赢了。黄东泽实在想不到，才过了一天，明明早上还在和他打游戏聊天的人，就这样没了。
此时张涛面无表情的走进审讯室，坐在了黄东泽对面。黄东泽听到动静，抬头看着张涛，问：“警官，我已经把知道的信息都说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张涛低头翻看着黄东泽的笔录，说：“黄东泽你好，我姓张。我接下来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别着急。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黄东泽配合地说道：“好。”
“你和冯毅最后一次联系是在昨天早上，在打游戏是吗？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张涛问道。黄东泽回答：“是在打游戏，大概是早上九点多，我们一直打到了十一点。”
张涛继续问：“你们经常一起打游戏吗？”黄东泽摇头，说：“只是偶尔。冯毅和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一起打过游戏，我们和他也就在游戏上才有共同话题了。”
张涛听了，饶有兴趣地问：“看来，冯毅平常很沉迷游戏啊，他在学校里成绩应该不太好吧？”黄东泽对此不置可否：“冯毅现在的成绩在班里一直是倒数。”张涛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左手放在本子上不断摩挲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黄东泽试探地开口问：“张警官，冯毅他……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打断了张涛的思绪，他神情严肃：“你认为呢？像冯毅这种学习不好又沉迷游戏，生活中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的人，应该和父母关系也很紧张。你说他有可能会自杀吗？”
黄东泽皱起了眉头，否定道：“不会的，冯毅不可能出现自杀倾向，他的心理状态很健康。前段时间他还和我们说过自己的梦想，要成为一名电竞选手。这样一个拥有梦想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张涛笑了笑：“你就这么肯定？那么你觉得冯毅是怎么死的？”
黄东泽认真的想了好久，分析道：“这应该是一起谋杀案。据我所知，冯毅的朋友圈里除了我们班级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在网上认识的游戏好友，我也没有听过他说喜欢哪个女生，所以不会是情杀。
平常冯毅大部分的零花钱，全部用在了游戏充值上，他一个学生，不会有太多钱，凶手应该也不是谋财。
那么，最大的一个可能性，就是冯毅在游戏里和谁起了争执，或者与人结仇了吧，也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张警官您掌握的信息应该会比我更多吧。”
虽然这波推理到位，但是刑侦讲究的还是证据。
一直在安静聆听黄东泽说话的张涛，没有发表评价，饶有兴趣地问：“嗯，你的分析能力不错，平时喜欢看书吗？”黄东泽回答：“我平常喜欢看悬疑推理小说，刑侦方面的书我也略有涉猎。”
张涛点点头，随即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和宋哲的关系怎么样？”黄东泽跟上节奏：“也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交集不多。”
张涛紧接着问昨天宋哲有没有和他见过面，是否发生什么异常举动。黄东泽便把昨晚宋哲大半夜跑到楼下找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黄东泽总结说了一句：“我觉得昨天晚上，宋哲的状态有些奇怪。”
张涛听完，说：“嗯，我知道了。”说到这里，张涛结束了和黄东泽的对话，转身来到了隔壁。
审讯室里，宋哲正双手紧握，视线投向地板。看到张涛过来坐下，他抬头将视线锁定张涛，全身紧绷着，等待张涛开口说话。
张涛随手翻了翻宋哲的笔录，问道：“你昨天确定没有见过冯毅吗？”宋哲笃定地说：“没有。”张涛继续问：“能具体说一下你昨天出了几趟门，分别是什么时间段吗？”
宋哲这次没有很快回答，而是认真回忆了一下，才犹豫地开口说：“我早上六点就起来了，当时是七点左右出去吃早餐。然后中午大概是十二点下去拿的外卖吧，下午应该是五点多还是六点……”
宋哲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的手机里有外卖员的通话记录，具体时间你可以查。”宋哲和黄东泽的手机在林平庸的要求下，都关机并放在了外面，现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张涛不需要再浪费时间查证，因为公寓大门口的监控已经记录了每个人的出门时间，宋哲说的时间和监控上显示的差别不大。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张涛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单刀直入：“昨天晚上凌晨00：23分，你去五楼的501找黄东泽，并在他那里睡了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哲的反应不大，似乎已经预料到张涛会问这件事情，他从容回答：“昨天晚上十一点我就睡了，但是做了一个噩梦。那个噩梦和鬼怪有关，因为我怕鬼，所以醒来后，我不敢一个人继续待在房间里。”
张涛安静听着，没有插话。宋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于是我先去敲了隔壁603冯毅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我就想，他可能是睡着了，便跑下楼找了黄东泽。”
张涛显然没有相信这套说辞，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宋哲，问：“鬼原本是一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怕？还是你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事情，因此产生的心理阴影？”
宋哲全程回避张涛的视线，回答道：“也许吧，小时候的记忆我现在基本上没有印象了。但是，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不是吗？有的人怕虫子，有的人怕阳光，有的人害怕黑暗，我认为这很正常。”
张涛听完这番话，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好，那这个话题先放下，我们现在聊聊你和冯毅的关系。你们平常交流多吗？”
宋哲现在的状态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想了想，语气有些冷淡：“冯毅喜欢玩游戏，我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也就只有在测试或者考试的时候，他会来找我押题。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张涛继续问：“这样听起来，你和黄东泽的关系似乎更好一些？”宋哲点头：“相比之下，确实是。”
张涛查看了他们三人的入住时间，问道：“你为什么不选择在学校住宿？这里的房租虽然不贵，但是也要每个月1000元。据我所知，你的家庭并不富裕。”
宋哲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