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找个地方养小鬼
“哎，没……没什么事了！”王子有些慌乱地开门出去。
罗蒙又来催促第二遍了，他们便急急忙忙走向达洛家的饭厅。
诺苏梅朵和达洛冰冰就这样互换着穿戴，和吴青青一道出了院门，在街上随便买了些荞酥吃了，出了南城门，往清水江边走。
“怎么了？冰冰姐！”吴青青看着达洛冰冰有些懒洋洋的样子，过来拉着她的臂膀问，“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没有，”达洛冰冰却把眼睛盯着走在前面的诺苏梅朵后影，“难怪啊，你看我妹……不是，你看诺苏兄弟这个体态，柔和得我们这些女孩也自愧不如呢！”
诺苏梅朵的心里也很慌乱：就在刚才，她听清了蒙多王子对这个诺苏骨朵姐的表白。
显然，那是王子把骨朵姐认成了自己。这让诺苏梅朵内心惊喜，却总是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表姐。
“还有这个吴青青，这个一直把自己当着男孩还毫无隐晦地表达着爱慕之情的青青姐，”诺苏梅朵思考着，“我又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向她说清楚自己真的是一个女孩呢？”
顺着江流往东走了不过数百步，诺苏梅朵就在那丛芦苇前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达洛冰冰和吴青青往后看了看，这里的确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便也在一旁坐下。
“怎么了？”达洛冰冰问，“把我们叫出城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昨晚救了一个妇女，”诺苏梅朵直言，“她就要分娩了，却活活被人设计害死。那些害死她的人后来又刨坟剖尸，取走她腹内的凤凰胎儿呢！”
“有这样的事？”吴青青和达洛冰冰都吃惊不小，“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像牛老二家遭遇一样，有人要用她的胎儿来养小鬼吗？这次养的可是黑心小鬼呀！”
“你不会说又是我舅舅达洛冷雪所为吧？”吴青青没看着诺苏梅朵说话，而是眼巴巴地看着达洛冰冰。
达洛冰冰眼泪汪汪地摇着头没有回答。
“你把那个妇女救活了？”吴青青又问诺苏梅朵。“她死得太突然太冤枉魂魄没有飘散？”
“是的，可是她腹中的龙凤胎已经被人取走了。对了，现在离小鬼养成只有六天时间，六天之内黑心小鬼养成，那对孩子的灵魂就永远回不来了。就是我遇到了那两个小鬼，也只能把他们寂灭掉呢！”
“哦，你是要查找那两个孩子的下落吧，难道这与我舅舅闭关修炼的什么大法有关？”
“是的，”诺苏梅朵说，“你舅舅就是那个养小鬼的人。再这样下去，他就成魔了，不再是人人尊敬的侯爷，而是这个世界上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
吴青青的脸转向达洛冰冰。达洛冰冰的泪水串珠一样滚落。
“现在要紧的是找到那两个被剖腹取出的孩子，赶紧救出他们的魂魄。这也许能让这个达洛王爷少一份罪恶呢！”诺苏梅朵的目光无奈地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孩子。
“那么他会躲到哪里去呢？”达洛冰冰问。
养小鬼是极阴的法术，练习这种法术要选择极阴的场所，那就是山之阴，水之阴。”
“什么叫做山之阴和水之阴？”吴青青不解地问。
“也就是山的北面，水的南面，”达洛冰冰真的是冰雪聪明，很快就醒悟了些，却说，“不过这清水江一路东流，山北水南的地方太多，我们怎么找？”
“哦，我和青青姐不是在达洛王爷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块布帛吗？”诺苏梅朵说，“我想那应当就是缅国道士留给达洛冷雪的揭语。达洛冷雪修炼的地方，可能除了杨依依和那一僧一道外，不会有人知道，但它一定会符合揭语上的条件哟！”
“缅国道士留下了揭语？”达洛冰冰问，“怎么说的呀？”
诺苏梅朵看了看吴青青。
“秀巘......秀......”青青一脸懵，显然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秀巘双屏立，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诺苏梅朵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秀巘……秀巘双屏立，枯壁……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达洛冰冰也跟着一字一句地念叨。
“要符合山北水南这个条件，还要符合揭语上的条件，会是哪里呢？”达洛冰冰不愧是青草的女儿，悟性极强。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有了，“前面的三岔河往北，一条小河蜿蜒着由北向南，沿着河流往上游走，最高的山叫做白鹤上，山的那一边，真的有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呢！”
“三岔河，就是黄泥冈前面聚汇的三岔河吗？”诺苏梅朵兴奋了起来，“冰冰姐能不能具体说说？”
“那条河叫做翠屏河，正好发源于白鹤山后面有的双翠屏山。说是双翠屏，其实就是相对而立的两个悬崖，悬崖上挂满青翠的藤蔓，与白鹤山后面白色的绝壁形成了一个天井。河流就是从天井底部的深潭中流出的。与白鹤山悬崖相对着的山坡相对平缓，却是一大片毛竹林。
“哦，你怎么知道这些呢？”诺苏梅朵问。
“离这里不远的白鹤山前有一个庙，叫白鹤神庙，”达洛冰冰回答，“那其实是达洛家的神房，达洛家好几十代的主人灵魂都被存放在这里呢。我们每年年关都要去那里祭拜的。神庙前面不远处就有小路直通翠屏山那边呢！只是那个地方实在太阴森，闲着没事谁也不愿意独自前去。”
“秀巘双屏立，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吴青青把诺苏梅朵说出的诗句念叨了一遍，与达洛冰冰介绍的双翠屏山一对比，“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呢，我们就过去看看如何？”
“平日里，你们会不会去白鹤神庙呢？”诺苏梅朵却还在问达洛冰冰。
“偶尔也会去，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达洛家的人就会去求祖先保佑的！”
“那好！”诺苏梅朵说，“如果遇到什么人，我就说是为了婚事前去祝告的！”
这几个姑娘就这样往白鹤山方向走了。
一路上很少遇到人，偶尔有一个人从对面过来，见到穿着达洛冰冰衣服的诺苏梅朵，就吓得赶紧低着头让在了路边。
她们绕开了前方林木掩映的白鹤神庙，顺着山下的河水，转向了山的西北面来。
山环水绕，小径幽深崎岖，越走越狭窄。
诺苏梅朵在前，遇着荆棘横斜，藤蔓缠绕，不能通行时，她就结下腰间缠绕的鞭子，劈里啪啦，一会儿就打出了一条路。
从前山绕到后山，他们走了不止一个时辰。吴国公主气喘吁吁，达洛冰冰还能支撑得住，不过也有些疲倦的样子。
西北面，果然有两座翠屏一样的山崖左右突兀。
江对岸倒也开阔，却是一大片毛竹在风中摇头晃脑，一种不知名的鸟在鸣叫着，鸣叫声好像是：“到头了，到头了......”
几个姑娘一看，她们真的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那里，一个白色悬崖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的前面是几丈高的绝壁。
绝壁底下是一汪深潭，碧澄澄，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谁会到这么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来呀？”吴青青正要说话，却被诺苏梅朵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秀巘双屏立，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
诺苏梅朵的心里在自言自语。眼睛前后左右地看着周围的景致，耳朵仔细地听着翠竹与深潭的絮语。
达洛冰冰和吴青青木然地看着诺苏梅朵，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诺苏梅朵警觉起来，她似乎还听到了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呢？嘤嘤嗡嗡，难道近处有一个蜂房。
“大春天的哪里来的蜂房呀？”诺苏梅朵把脸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后边干枯的岩石上。
真的有声音，那是一个拖长了的呻吟，不，不是呻吟，有些像拖长了声音的祷告——
“天地玄黄，唯我神方。上呼玉女，下使金刚。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有六甲，右有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诺苏梅朵听着，听着，目光往上仰望。
吴青青和达洛冰冰也在向上仰望，不过他们离开诺苏梅朵较远，什么也没看清楚。
诺苏梅朵看得明白：一块巨石在头顶五六丈高的地方垂悬着，仿佛就要掉下来，将他们砸成肉饼的样子。
巨石与悬崖之间有一个尺把来宽的间隙，一条巨蛇正慢慢地从间隙里垂下狺狺地吐着信子的头颅，两只眼睛发怒一般鼓起，似乎就要突然窜出，张大嘴巴一口咬碎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