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焱致康有为（1896年11月20日）

夫子大人侍右：

弟子昭焱叩禀，穆承师濒行谆督，深维自图，罔知所措。数日勤于习算，兼读学案，理会身心，或有所得。惟师命外游读书，惘惘不知何往。家非富积，力甚绵薄，频承堂上之命，促焱谋就讲席，焱以年未及冠，本无学问，如何遽为人师也。以此故，家庭之间极多违德，咎难自遣。昨聆师诲，梼昧奉禀，乃核前议，危牾震惊，悼泣自罪，行将下天堂而入地狱也。昔尝祗悉堂上欢心之故，以得科第为第一义，以营财利为第二义，然自以里闾族党多不相能，蹇陵侮，苦莫可堪，焱亦尝以己意风谏，未获垂谕，故至于此，躬自悼矣。忧绪顿触，事非今日，徒以难言之故，久未上陈。师命归远读书，非不甚善，但累年或承随，或伏处，除习举业外，更无他事，威令如霜，一晌半晷，未尝暇也。今年读书，未敢云求通大道，直以习举业为辞耳，今每月堂上仍督作八股，限应六课。书院通年皆如是，此实不堪。倘仍遽归，必是陷重囚也。仍虑堂上促命归还习举业，忧已从中来矣。见当暂忍隐，在馆小心事友，诸君将不弃我乎？卓如学长专督以变化气质，心甚感之。明年欲作上海之游。非是万不能有自立。不知《时务报》能相容否？读书，或习西文。焱不便为梁君言也。肃肃上书，密陈悃款，敬请道安。暇更乞示行止。春秋二千三百七十六年冬十月四日。

（录自《觉迷要录》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