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经读本(大众儒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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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序

回归大众是当代儒学的天命

赵法生

进入21世纪以来,一股全国性的大众儒学热潮从各地涌起,成为当代中国最值得关注的文化事件。这波儒学热的兴起自然不是无本之木,它既是儒学被人为压抑摧折一个多世纪后的强力反弹,又反映了转型社会对于道德底线失守的焦灼,更是古老的儒家传统在国家现代转型的历史背景下,重新探寻自己的社会定位以图返本开新的努力。因此,无论着眼于历史还是现实,大众儒学的兴起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大众儒学的历史渊源

从社会学存在的角度分析,传统中国的儒学存在形态包括朝廷儒学、士大夫儒学和民间儒学三部分。朝廷儒学具有较强的政治色彩,主要是政治儒学;士大夫儒学重在阐释儒家道统;民间儒学面向社会大众,重在化民成俗,是教化大众的儒学。民间儒学的政治色彩较淡,也不太关注理论体系的建构,它关心的是人伦日用和生活践履。如果说作为一个学派的儒家的诞生是儒教国家建构的逻辑起点,儒学普及化和大众化的完成则是儒教中国形成的现实标志。在历史上,朝廷儒学、士大夫儒学和民间儒学既相互影响,又彼此有别,构成了彼此间复杂的张力关系。

在传统中国,儒学的大众化与民间化有一个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礼记·学记》说:“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孔颖达认为:“周礼:百里之内,二十五家为闾,同共一巷。巷首有门,门边有塾。”已经有学者指出,将普及化的塾庠制度推到三代的说法,多半是为了突出儒家教学制度的悠久性,并不完全符合历史事实。三代之时,学在官府,“六经”皆为王官典藏秘籍,王官之学是学在君侯与学在世卿,教育与大众无缘。西周礼乐虽然文质彬彬,极一时之盛,却同样“礼不下庶人”。

儒学走向大众的历史转折点是孔子在民间开创私学。在王官之学衰微的历史背景下,孔子开始民间讲学,首次将原先被禁锢于庙堂之上、作为王官贵族特权的六艺之学传播到民间。孔子的民间讲学无疑是大众儒学的历史起点,它在儒学发展史上具有三方面的重要意义。

首先,孔子的私学拆除了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教育壁垒,开创了大众儒学的先声。孔门教育以有教无类著称,来到孔门受教的,有世卿官贵、富商巨贾、贩夫走卒、无业游民等,以至于时人感叹:“夫子之门何其杂也!”孔子之前的王官之学属于贵族之学,诗书礼乐高雅非凡,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它们出现伊始就被封锁在贵族的深宅大院之中,无由进入寻常百姓家,社会也因此而划分为有教养的贵族和没有教养的群氓两部分,前者为“君子”而后者为“小人”。然而,随着一位圣贤的到来,这一文化的壁垒被打破了。儒学本来是属于贵族的,但是,现在它开始走向平民,并在民间社会找到了更为深厚的土壤。从此,“君子”与“小人”从以是否拥有官爵来区分,变成以是否具有德行来区分。在朝衮衮诸公可以是“小人”,贫寒如颜回者也可以称“君子”。儒学深入民间使得过去的“野人”(周代与“国人”相对)也具备了高雅的贵族气质。孔子是中华文明史上最重要的一位拆墙者,他拆掉了那道古老的墙,将礼乐文明的清流引入民间的沃土。

其次,孔子的私学在官学之外培育了一个致力于传道授业的师儒阶层,该阶层成为儒学走向大众的主导力量。孔子去世后,子夏设教于西河,曾子设教于武城,其他门徒也在各地继续推广儒学。汉代以后逐渐形成了覆盖全社会的儒家教化体系,使儒学成为全民性的人生指南与信仰,此举对于中华文明的意义,堪与基督教之形成对于西洋文明的意义相媲美。

最后,孔子不仅将文化的火种传播到民间,而且通过创立儒家学派,革新了王官之学的精神,为它注入了新的灵魂。礼乐文明内涵丰富,孔子特别注重者有二:一是仁,二是礼。如果说周公之时礼乐制度已经大备,那么仁学的开创无疑是孔子对于中国文化的重大贡献。孔子强调仁,意在启发人人本具的仁爱之心,从而将西周礼乐文明落实到心性层面,仁爱的实践又始于孝悌谨信,乃人人可知、可悟、可学、可行的人伦之道,由此行忠恕絜矩之道,推己及人,达于天下。我们看孔子在《论语》中教人,不讲高深道理,所谈都是日常生活中为人处世之道,随机点化,循循善诱,启发觉悟,再辅之以礼乐熏陶,使人在日生日成的修习中改变气质,涵养品德,成为君子。这样一种教育方式,由于从最基本的孝悌之道开始,合乎人心,贴近生活,便成功地将贵族的王官之学平民化、大众化。此为中国文化自周代以来的一大转折,它将高雅的贵族文化普及到民间大众,开创了中国文化的儒家化时代,孟子说“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说“涂之人可以为禹”,便是从心性角度对于儒学普遍性与大众性的最好说明。因此,孔子开创儒学,实现了礼乐文明的精神自觉,不仅开创了中华文化的师儒时代,同时也开辟了儒家文化的大众化时代。

儒家学派的创立,完成了由道在王官向道在师儒的转化,将君师合一的文化格局演进为君师为二,但这仅仅是一个伟大文化进程的开端,这一进程的最终目标是道在大众。如果说汉唐是儒学主体地位的形成时期,宋代则是儒学继续向民间扩展,并形成一系列大众教化体系的关键时期。大众儒学体系到宋代臻于完备,科举制度的发展催生了大量民间私塾,使得“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说法接近现实。据统计,到1935年年底,晚清政府下达取缔私塾的诏书三十多年后,全国依然有私塾101027所,由此可以想见当年私塾盛极一时的情景。朱熹在司马光《书仪》的基础上完成《朱子家礼》,为家礼的推广普及奠定了基础;北宋蓝田吕氏乡约的创立,开创了以儒家道德为基础组织乡村自治的治理模式,使得儒家组织基层社会的功能更加制度化。明代泰州学派的民间讲会,标志着儒学民间化的继续深入。此后,明清两代都在推广和发展乡约制度,以至于近代梁漱溟的乡村建设试验的主旨,依然是“本古人乡约之意来组织乡村”。

大众儒学的另一重要方面是儒学与民间信仰的结合,逐渐形成了民间社会具有儒家色彩的信仰体系。无论是祖神崇拜还是土地神、关帝、山神、河神等英雄和自然神崇拜,都是制度化的民间信仰,用以解决乡民对于超验世界的追求,可以视为大传统向民间小传统渗透的案例。

基本教义的普及化与大众化是任何一个文明都要完成的工作,但路径并不相同。与基督教和佛教等制度化宗教不同,儒家采取的私塾、乡约等多种教化形式,的确显示了儒家教化的弥散性,但其最终目的同样是儒学义理的大众化,而且这些看上去颇为弥散的教化形式同样是富有成效的,因为它们是源自民间的,也是富有生机与活力的。以乡学、乡约、家礼、家谱、家教和乡土信仰为主干的大众儒学,遍布于传统中国的基层社会,那些在大传统看来不起眼的私塾先生、乡绅和民间宗教的组织者,甚至那些不识字的乡村老大爷和老太太,由于在数千年间深受儒家礼乐文明的熏陶,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生活中的“儒教徒”,躬行并传播着儒家的人生观,以至于在传统文化的传播体系已经式微的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乡间那些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看到诚朴、敦厚、礼让的君子风范,真可谓“礼失而求诸野”了。

二、大众儒学的近代挫折

近代以降,知识界在救亡与启蒙的双重压力下,对于儒学的批判日渐严厉,经过一次次激烈反传统运动的打压摧残,到“文化大革命”期间,不仅儒家思想被彻底否定,儒家在社会上的传播体系也被连根拔起。近代思想界全面否定儒学,基于如下一个基本认知:儒家思想与民主科学不能两立,进而把儒家的人伦道德与自由、平等和人权完全对立起来,必欲打倒前者来建立后者。这其中包含着不小的误解。自由、平等是政治权利,它与儒法互补后产生的三纲之说的确矛盾,但与儒家的基本人伦如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以及礼、义、廉、耻等道德规范并不必然矛盾。比如,我和我爷爷同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从政治权利上讲是平等的,但在家族辈分上又是不平等的。如果说我给我爷爷鞠个躬就侵犯我的人权了,这实在是笑话,是不同社会界域的错乱和混淆,这种错乱和混淆对于中国近代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实,儒家的历史观并没有“文化大革命”中所批判的那样保守。它区分历史文化中的变与常:常是历史中不变的根基,犹如静水流深;变是历史中可变的成分,比如具体典章制度。仁、义、礼、智、信“五常”,可以说是儒家的核心价值观,也就是儒家的常道。在儒家看来,五常是历史中永恒不变的,但五常之根本,又在于一个“仁”字,其他四德都是仁的展开,五常八德不外是仁的实现。另外,仁也是儒家文化汇通民主、自由、平等思想的有效媒介,民本是孔子仁学的重要原则之一,民本固然不是民主,但是,绝不能说它背离民主,与民主不能相容,民主的实现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确保民本目标的实现。古人说仁通四海、义通天下,仁正是中华文明守常达变、融通中外的思想原点。

可是,近代思想界对于儒学的批评,没有区分儒家义理中的变道与常道,也没有区分儒学在不同社会层面之间的差异。那种以偏概全的全面批判,否定了儒家思想中所包含的普适性的道德规范,却忽视了本来应该重点反思清理的对象,其结果对于儒学和中华文化都是灾难性的。就儒学的三种不同社会存在形态而言,汉以后的朝廷儒学与君主专制的联系最为密切,的确与民主法治无法兼容,应该彻底否定,至于士大夫儒学就要复杂得多。汉以后的士大夫儒学,既有与君主专制相妥协的一面,又有试图用儒家道统制约和范导君权的一面,二者呈现出颇为复杂的关系,不仅汉代儒者董仲舒如此,历代真儒者也大多如此。另外,尽管部分儒家士大夫已经被体制化而丧失了君子的人生理想,但是,仍有相当一部分士大夫坚持儒家的道统与人格操守,构成了鲁迅所说的中国的脊梁。近代以来对于士大夫精神的否定和士大夫阶层的整体消亡,使得民族文化的脊梁遭受毁灭性打击。至于民间儒学,则主要是道德礼俗和民间信仰。传统民间社会具有悠久的自治传统,民间儒学也是三个构成部分中沾染法家式的专制气息最少的部分,它是民间社会自组织的精神动力,也是维护民间正常文化生态和社会生态的关键要素。它们就像是广袤大地上的草丛与灌木,尽管生来就缺乏高大上的外观,却是礼、义、廉、耻这些基本人伦底线的真正捍卫者。如果将它们也作为“反动”的东西彻底铲除,随之而来的只能是基层社会难以避免的文化荒漠化。

不幸的是,这正是近代以来中国文化遭遇的现实情境。本来应该进行的对于传统文化的理性反思,被“打倒孔家店”这样一句情绪化的口号所替代,进而演化为十年“文化大革命”中对于传统文化扒祖坟式的全面破坏。在“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转向市场经济时,由于没有了基本伦理道德规范的支撑,没有了君子人格和士大夫阶层对于道义的坚守,没有了民间儒家教化体系的引导和护持,加以社会法制不健全,市场法则便犹如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闯入了一切社会领域,金钱至上也成为在不同领域畅行无阻的至上法则。现代转型尚未完工,道德底线已然崩解,基本人伦价值的瓦解和人生规范的丧失,将生活变成人与人的战争,使社会陷入了无义战的“春秋困境”,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咀嚼着这一苦果。这也使得社会文化领域里的真正建设成为不可能,因为文化的地基出现了严重问题。

三、大众儒学的未来发展

对于近代以来儒学悲剧性命运成因的分析,同时也就为儒学在当代的复兴启示了可能的方向。辛亥革命推翻了两千年的帝制,使得朝廷儒学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而士大夫阶层在剧烈的社会变革中集体消亡,也使得士大夫儒学不可避免地发生转变。三者之中,唯一继续存在的主体是社会大众。传统儒家士大夫既要得君行道,又要觉民行道。但是,由于君主制的废除,政教分离已经成为现代社会普遍承认的原则,得君行道的历史空间已经丧失,而觉民行道则成了儒学复兴的主战场。因此,大众儒学已经无可避免地成了新时期儒学复兴的重心,士大夫儒学与大众儒学在新的历史形势下重新组合,是当代儒学复兴运动的必然要求。站在两千五百多年的儒学史上眺望当代,我们可以预见,大众儒学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大众儒学在精神上是贵族化的,在形式上又是大众化的,是高雅贵族精神与普通民众生活相贯通的产物;大众儒学既是历史的,又是当代的,是经典的光华在当代社会的重现;大众儒学既是对儒家道统的继承,又是对儒家思想与传播体系的再创造,且以中和的精神和包容的态度汲取全球化时代各大文明的营养。今天的大众儒学是古老儒家返本开新的产物,也是儒学复兴在当代中国的新命运!

近期的儒学复兴波及了家庭、村庄、社区、企业、学校、机关,甚至监狱等大多数社会组织,具有广泛的大众性和突出的民间性,其主要推动力量首先来自民间。以私塾、书院为例,清廷于1903年下诏废除私塾、书院,但始料未及的是,进入21世纪以来,社会上又兴起了私塾、书院热,到2014年,全国各地的私塾、书院已有数千家,绝大多数属于民办,基本上都是2000年以后成立的。儒学在民间的发展一直伴随着争议,孟母堂的理念受到教育部门的质疑,汤池小镇模式最终被叫停,《弟子规》的推广遭受质疑和批评,围绕长安街孔子像产生了激烈争论,都表明了社会对于儒学的价值判断存在着巨大分歧。大众儒学在激烈的争议声中毅然前行,表明儒家基本义理其实是人伦日用的内在要求,在民间具有巨大的生命力。当前民间儒学复兴的声势固然不错,但是,儒家教育在中国内地毕竟中断了百年之久,它在深化与发展的道路上依然有待于克服一系列困难,目前有以下三方面的工作是当务之急。

其一,培育以传道授业为使命的新型儒家士大夫阶层。历史上的士大夫儒学有两个职能,儒学义理的探讨和儒家教化的推广。近代以来,由于教育制度的改革,儒学变成大学里的一门哲学课程,这也是近代中国重建学术体系的结果。目前,职业化的高校学者队伍承担起了前一种职能,后一种职能的担负者则至今阙如,而这一职能对于儒学的灵根再植却是至关重要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因此,儒学的当代复兴呼唤着新型儒家士大夫阶层的重现。他们虽然不再具备传统社会作为士农工商四民之首的地位,却是熟悉儒家义理并以在民间传道授业为职志的职业化传道者,替代传统民间社会私塾先生、乡绅和民间信仰组织者,成为大众儒学复兴的骨干力量。他们的使命是重建儒学的社会教化之“体”,恢复儒学与生活的联系,终结近代以来儒学的游魂化状态。因此,这一职业化传道队伍的塑造,注定会成为儒学复兴的关键环节。目前,在社区、乡村和私塾已经涌现了一些专业化的儒学传道者。他们多以儒学志愿者的身份出现,在区域分布上以广东、福建、北京、山东等省市为多;但是,这一队伍的数量和专业水平都远远不能适应现实需求,经济收入也缺乏固定的来源。如何尽快形成职业化传道者群体仍然是大众儒学的首要问题。

其二,重构大众儒学的组织载体。在经数千年发育起来的民间儒学组织解体之后,民间儒学的发展面临着体系重构的任务,其中儒学体系的制度化是关键。鉴于形成传统儒家教化弥散型体系的社会形态已经消失,儒学组织必须由弥散型转向制度型,它们将依靠职业化的儒家传道者去组建,又是后者传道授业的道场。目前,存在的大众儒学组织大致包括学校类和非学校类两种。学校类儒学组织即私塾和书院,主要为民办组织,依靠学生学费维持生存。非学校类儒学组织主要是近年来在乡村和社区出现的儒学传播组织,其中有代表性的是儒学讲堂。山东的乡村儒学讲堂已经分布于十几个县,分别由学者、民间志愿者和地方政府建立,有的已经形成固定化、常态化的教学体系。福建霞浦的儒家道坛则将儒家教化和民间信仰有机结合起来,资金依靠当地民众捐献,每个道坛都有专职志愿者维持,民间组织化程度较山东乡村儒学讲堂更高。在私塾、书院与儒学讲堂之外,还有一种更加广泛的大众儒学传播形式,即在各地出现的国学公益讲堂,时间从一天到一周不等,多是民间人士以现身说法的方式交流学习心得,也有人专门讲授孝道、《弟子规》或者幸福人生讲座,杂以佛道教或者其他民间信仰。这些国学公益讲堂的主办者、授课者多为民间志愿者,能以生活化和通俗化的形式讲解传统文化,具有较强吸引力,有的听众规模达到数千人。国学公益讲堂的缺点是一次性讲座,无法通过持久的活动巩固教化成果,有的民间志愿者讲师的国学素养有待提高,也有的走向了怪力乱神一途。但是,它在扩大传统文化的社会影响方面不容忽视,也在客观上为制度化儒学组织载体的建构创造了条件。

其三,编辑出版符合时代需要的大众儒学经典。除了传道队伍和组织体系外,大众儒学的另一个要件是教材。历史上的儒学经典数量众多,有些内容已经不适应时代需要,有些内容则过于专业深奥。如何选取合适的经典文本,加以诠释解读,以适应大众对于儒学的迫切需求,已经成为大众儒学发展的当务之急。首先是文本的选择,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儒学经典都符合大众儒学的要求;其次是经典内容的解读辨析,要找出那些已经完全与时代脱节的部分加以说明,避免泥沙俱下的局面。面对巨大的市场需求,一些仓促出版的儒学通俗读物品质不高,难以满足读者需要。因此,本丛书编委会借鉴清代儒学十三经的体例,决定编辑“大众儒学经典”。清儒编纂的儒学十三经以专业儒生为对象,“大众儒学经典”则是儒学史上第一套由学者编纂解读、面向普罗大众的系列儒学普及教材。为此,我们组织国内一批既有深厚学养,又有丰富一线儒学弘扬实践经验的中青年学者,精选合适的儒学典籍,编注“大众儒学经典”读本。本丛书以现代的视野、大众的角度、践行的立场,深入浅出地向大众讲解儒家修身做人的义理,堪称专业学者为社会大众注解的一套简明、系统、实用的儒学经典丛书,这样一套丛书可谓应运而生,在中国儒学史上尚属首次!

从内容看,着眼于儒学修身做人的学修次第,“大众儒学经典”包括蒙学基础、家训家礼、劝善经典和四书五经通解四个板块。蒙学基础用以童蒙养正,家训家礼培养良好家教家风,劝善经典激发人的为善之心,四书五经通解则是对儒家义理的系统阐述,囊括了从蒙训、礼仪、心性到信仰的不同方面,四个板块构成一个有机整体,大致反映了儒家教化不同阶段与层面的需求,体现了大众儒学的社会性、实用性和阶梯性。其中的劝善经典,本丛书选择了《了凡四训》等,它们具有儒释道合一的特征,是儒家思想与民间信仰相融会的产物,体现了大众儒学自身的特色,对于社会教化具有良好的效果。针对近代以来女德教育严重滞后的现实,本丛书特意选入了《女四书》,并从古今之辨的角度加以辨析,以满足读者需要。从体例上,每部经典包括原文、注释、译文、解读等部分,以达到忠于原著、贯通古今和深入浅出的编写目的。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受时代的局限,上述传统经典中同样存在不少不适应当代的内容。比如,女德文本和蒙学经典中那些强调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等单方面服从的思想内容,并不符合原始儒家的思想,是汉代以后儒学受到法家浸染的产物。对于经典中那些不适合于当代的部分,本丛书采取历史主义的态度,保留原貌,但在解读部分予以辨析,提请读者明鉴。

最后,本丛书是编著者集体合作的结晶,得到了各位儒学前辈大家的关心指导,还得到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潘宇女士、翟江虹女士和刘静先生的大力支持,在此一并表示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