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露
婉玉拿着衣服，收下吧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是姐姐，要妹妹的东西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放下吧又舍不得，过年也没有穿过新衣服，太奶都是买几根红头绳，最好的也是买朵绢花给她们分分。这新衣服有些烫手可又舍不得放下：“要不，要不让二姐穿几天？二姐也没多高，应该还能穿，然后我再穿？”
苏甜甜心里直叹气，如果这孩子觉得二姐穿几天就能坦然接受，那就穿几天吧，于是点点头：“好吧。”
婉玉开心起来，拿着衣服就跑了出去。
“四姐，咱俩差不多高，这件给你穿。”苏甜甜把丝绸衣服往彩玉身上比划。
彩玉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不穿，我有衣服。”
彩玉很懂事，对翠玉很是照顾，也许是亲姐妹吧，她总是时刻关注着这个小妹，怕她磕了碰了。
任是苏甜甜好说歹说，彩玉就是不穿。没办法三人找到苏珍秀，让她给翠玉改衣服。
吃饭的时候，婉玉还是穿着新衣出来了，她悄悄地说：“二姐穿不上。”
三妗李氏端着碗，忘记了热饭碗是不是烫手，惊讶的看着自家闺女：“婉玉？”
四妗也叫：“翠玉？”
然后三妗，四妗一齐看向太姥姥：“奶？”
太姥姥也是一头雾水。
苏珍秀连忙接话：“是甜甜的衣服，她好几身都是新的，孩子长得快，也穿不完。这几个丫头高低差不多，还有一件丝绸的，甜甜说要当掉，换成粗布的，到时候家里的女孩子都能穿上新衣服了。”
苏甜甜笑嘻嘻：“就是，”看到五舅舅冲她伸大拇指，就又说：“等我挣了钱，咱家都能穿新衣服了，还有五舅舅也能娶媳妇了。”
众人哈哈笑，五舅舅弄了个大红脸。
苏老爷子点点头，这孩子不错，是他们老苏家的人。
苏甜甜喝了口汤，想起什么，就冲相邻着的男人的吃饭桌叫到：“太姥爷，吃过饭咱俩聊聊呗？”
“扑哧”五舅舅苏春一口汤喷到地上，咳嗽起来。这孩子说话太小大人了，还“聊聊呗？”，真让人受不了。
孩子们都不解的看过去，大人则都笑起来，苏老爷子忍着笑：“中，吃过饭到后院菜地来吧。”
饭桌上气氛很是融洽，饭菜都是你推我让的，苏家人虽然是代代都是农民，吃饭的样子虽不文雅，却也不粗鄙。
饭后，苏甜甜洗漱一遍，这是她前世的习惯，拢了拢头发，就向后院走去。
后院地方也很大，足足的三亩有余，后面挨着院墙是鸡舍，猪圈，现在还多了驴棚，还有一个放农具的敞棚。这里放的农具都是不经常用的，常用的都在柴房那边。
中间除了一条一米宽的路，两边都是菜地。东北角还有三颗苹果树，已经有了花苞。苏老爷子穿着旧棉袄，坐在菜地边上的石头上抽着旱烟。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他眯缝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甜甜走过去，坐在太姥爷对面的石头上。
“起来，”
苏甜甜不解的看过去。
“起来，石头凉。”苏老爷子说着用烟袋指了指一边的草垫子。
“哦，太姥爷真好。”苏甜甜心不跳脸不红的拍着马屁，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她知道这是太姥爷常坐的，今天专门让给她的。
草垫子是用干草编制的垫子，圆的，方的都有，厚墩墩的，坐上去软乎乎的，很舒服。
苏甜甜盘腿坐好，伸出小手拿过来太姥爷装烟叶的黑乎乎的小布袋，把扎布袋的绳子松开，三个手指头捏了一簇烟叶，帮太姥爷装到烟杆一头的铜嘴里，老人家点燃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
苏甜甜也不说话，掏出自己做的小荷包，放在腿上，又把老爷子的烟叶袋子的口用小手一点点翻转卷起一圈，露出烟叶来。这样她的小手捏起烟叶方便多了。
她不慌不忙的给烟叶搬了家，然后看看烟叶袋子里被她都掏干净了，这才随手往一边地上一扔。然后献宝似的拿着装着烟叶的新荷包，把抽拉绳松松紧紧示意给老人看：“太姥爷，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苏老爷子从这孩子过来就一直注意着她，因为他很好奇这孩子要和他“聊”什么？见她坐下来就给自己装了烟，心里就很赞赏这孩子的眼力见。
小丫头哆哆嗦嗦给她换烟叶袋子，那副认真的样子让他想笑，再看看那个荷包，八成是她自己做的。老人心就软下来。
家里的娃娃都是皮实的，虽然家穷，但是没有外债。老太婆也心疼孩子，家里的鸡蛋就没有卖过，都贴补老娘和几个娃娃了。这几个娃娃也争气，山上山下的跑，虽然个个黒泥鳅一样，可都耐摔打。
再看看眼前这小丫头，白嫩嫩的小手，粉嫩嫩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灵灵的。虽然看着就让人稀罕，可是这身子骨却不如家里的娃们。这孩子很懂事，第一天见面，他就感叹这孩子的落落大方。相处这段时间，他更是觉得这孩子好。这可是个凤凰，可惜命不好。到了自家这个穷地方。
看着丫头随手扔掉了自己的旧烟叶袋子，老人家想说“洗洗还能用”。可是又忍住了，想着等孩子走了自己再捡起来，省的落了孩子的兴头。可是当他看到小丫头变戏法一样拉着两根绳子，松松合合荷包口的时候，也忍不住拿过来打量，又试着做了两遍。不由喜笑颜开：“这真是个好方法。这京城里人脑袋瓜就是好使。”
苏甜甜郁闷，为了自己的计划，这功劳她可得要的，于是连忙说：“太姥爷，这是我想的法子，京城里也没人知道的。”
“这样啊？那就是田田脑袋瓜好使了，哎呦，我家可出了个能人哩。”老人家笑着柔苏甜甜的脑袋。
苏甜甜更郁闷了，头发又乱了。为了不让头发更乱，她坐直了身子：“太姥爷，咱们正式开始吧？”
苏老爷子一怔：“开始干啥？”
“聊正事啊？不是说好的吗？”苏甜甜很正经。
苏老爷子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因为这孩子的“聊聊呗”才来后院的吗？看着苏甜甜一脸正经的样子，老爷子有种错觉，怎么觉得这孩子是个大人似的？于是也坐正了身子：“中，聊吧。”
“太姥爷，咱家您做主是吧？”苏甜甜开门见山，因为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她知道太姥爷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也是个护短心疼孩子的人。同时他还很公正。在他的带领和模范的作用下，这个家里的人品性都很好。她觉得自己就是言行出格，老人家也不会把自己当妖怪烧死，顶多说她早慧就是了。
“嗯，我当家，丫头想买啥只管说。”苏老爷子听了这话，放松下来，这孩子又送荷包又续烟叶的，八成是想买什么东西了不好意思要钱，这才想着法的巴结自己，看着丫头灵动的眼睛，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心疼这个没爹的孩子。心里算计着家里还有多少银子，打算给这丫头买些零嘴吃。
苏甜甜不在意老人家的后一句话，接着问：“既然您是当家人，那么咱家的未来，您有什么打算？”
苏老爷子愣住了。坐直了身子，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娃娃，阳光照着她微乱的头发，凌乱的发丝好像有金光流动。再看看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透着一股子聪慧。老人家握着烟袋杆的手有点用力。“未来”，他从没有想过。只要每年孩子们不挨饿，家里没有外债，他就觉得自己很有成就。可这是“未来”吗？
苏老爷子动了动屁股，往前坐了坐，十分坦诚的说：“太姥爷没想过。你说说看？”
苏甜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本来想以小孩子的样子耍赖哀求，或者躺地上打滚闹一闹，好让太姥爷答应送几个哥哥去学堂。可是太姥爷太给力了，竟然问询她的意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于是她也往前挪了挪屁股。看到太姥爷贴心的弯下腰，两个人的脸只有一尺远了，她才说：“我先说说咱家的现状吧？”
也不等苏老爷子点头，她就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食指一伸：“一，咱家人多。孩子多。”
说着又伸出中指，“二，地少，收成低。”接着无名指也竖了起来，“三，不节俭，舍得给老人和孩子吃。”
第一第二两项，老爷子都跟着点头，说到第三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自己家里的确对孩子太溺爱了点。更何况这还是孩子自己说的，村子里可是很多家吃饭的时候，都是定量分配的，小孩子很多都是吃个大半饱。这可是能省下不少粮食的，一年都能多卖二两银子了。要不以后家里少煮几回鸡蛋？
苏甜甜不知道老爷子想什么，她说完了现状，收回小手放到腿上，接着道：“咱先说说这第一，人多，孩子多，这可是咱家的优势。”
说完看了看苏老爷子，见老人家犹豫着点点头，这才接着说：“小孩咱先不说，就说大人，我太姥姥和我姥姥，二姥姥。咱也排除。她们得照顾太太姥姥。我娘也先不算，她至少两年不能干活。就我姥爷，二姥爷和几个舅舅，还有几个妗。咱家都有十多个壮劳力。咱家的人还都肯干，不惜力。这要是拧成一股绳，还怕挣不来银子？”
苏甜甜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直盯着苏老爷子的，见他张嘴，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摆了摆小手：“挣钱的门路会有的，这个交给我。咱再说说第二，地少，收成低。这就是现如今咱家的弱势了。”
苏老爷子看着小丫头大言不惭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决定先听听这娃娃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见老爷子又点点头，苏甜甜继续：“地少，这是事实，咱就不说了。可是收成，是可以提高的。”
这回苏老爷子笑笑，放松的坐着，种地，自己可是行家，一个娃娃能说出什么，但他还是笑眯眯的听着，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