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赴宴

唐悦城看着门童手中的请帖，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初到益州，唐虞就设宴邀请，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谁也说不准。

黄龙谈看唐悦城抬起了手却没有接下请帖，知道唐悦城心中犹豫，连忙伸手把请帖接了下来，“唐大人，黄某在益州这些年来也未曾参加过唐家的宴席，传闻唐府富丽堂皇，黄某一直想见识见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此机会唐大人可不能错过呀！”

黄龙谈接着又转过头冲着门童说道：“你先下去吧。”

看着门童走远了，黄龙谈才压低声音说道：“唐家此宴就算真的是鸿门宴，大人您也得去。”

“为何？”唐悦城有些不解。

“您现在在益州立足的根本，能安稳的当上这个益州牧，所依仗的便是大人您姓名中的这个唐字。唐玄之前，益州匪盗横行，朝廷连续六任益州牧都被匪盗所杀，这些盗匪背后的就是益州的世家大族，益州外有重山相阻，朝廷不宜出兵荡寇，无奈之下才外放了唐家出身的唐玄。唐玄任益州牧这些年来，虽然益州相对以前安稳了许多，但世家大族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没了唐玄压着，这些大族依旧猖狂，朝廷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调任同是唐家出身的您来当这个益州牧。唐虞设的这个宴席，依黄某人来看，是想试探一下大人的心思，毕竟唐虞恐怕也不清楚唐玄的底细，大人自认为是离家之人，但恐怕唐家之人是不清楚的。大人若是不去，则无疑是要跟唐家翻脸，而现在若是翻脸，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大族会一窝蜂地扑上来，毫无疑问是对大人不利的。”黄龙谈对唐悦城解释道。

“可是。”唐悦城还是有些犹豫。

“大人，黄某刚刚与您说弃唐改薛，恐怕大人还是没有理解其中含义。唐家与薛家都是益州大族，大人想要征粮，唐家也可，薛家也可。薛家世代皇商，况且主营粮店，薛家存粮甚至可能远胜唐家，况且就难易程度来说，要抄了薛家的家产远比唐家容易。大人现在在益州各族眼中是唐家之人，如果大人出手对付薛家，其余各族只会认为这是唐薛之争，如果大人出手对付唐家，益州各族就会知道大人是想扫灭益州豪族，这样益州各族抱团对付大人，大人初来益州，根基未稳，倘若事态若此，恐有灭顶之灾。如果大人想要除掉益州豪族，征得钱粮，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除薛家，再对付唐家，远交近攻而后各个击破。”

唐悦城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说道：“不知黄先生可愿与唐某共赴此宴？”

黄龙谈笑了笑说道：“黄某自然愿意。”

唐悦城与黄龙谈到唐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唐悦城和黄龙谈依次下轿，只见唐府门前匾额上写着几个大字——镇南侯府。

黄龙谈打量了一下牌匾笑道：“当年唐玄赴任益州时，圣上为其封官加爵，这块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就是圣上御笔，以示恩宠，如今唐玄已逝，唐虞虽未唐家家主，却并未袭爵。依大梁律，本应袭爵的应是长子汤郓，而汤郓却拒绝了，汤郓自逐于唐家之门，但是官府的户籍上汤郓依旧是唐家之人。这件事一直闹到圣上那里，最后圣上还是下令命汤郓袭爵镇南侯，唐家不想丢了面子，所以这道牌匾至今未摘，现在这座侯府的真正主人流落在外，反倒显得更是可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阶，正要叩门，门却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面容瘦削的男子站在门里。这男子长着一个鹰钩鼻，眼睛仿佛一口深井一般，带着微微寒气。

男子嘴角往上扬起，想要摆出一副笑脸迎客的姿态，但配上他的五官却更显得阴森：“在下唐家家主唐虞，刚刚听得门外一阵喧嚣，就猜到是唐大人到了。”

唐虞接着又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黄龙谈说道：“这位不是黄师爷嘛！家父尚在之时就常常提起，前些日子出的天下评将黄先生评为文榜第十七，真乃经天纬地之大才，唐某虽然曾与黄先生有数面之缘，却一直未得深交，今日唐大人携黄先生光临寒舍，实乃唐某之荣幸。”

唐悦城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虞，没有接话，黄龙谈连忙笑谈道：“真乃谬赞了，黄某早就听说过‘益州豪族，唐家居首’的传言，唐家主年纪轻轻而执掌唐家，当是人中龙凤。”

唐虞一边将唐悦城和黄龙谈引进门一边笑谈道：“说起我唐家，唐大人倒也算我唐家之人呢，唐某查了一下家谱，唐大人之祖父与唐某之太祖父为兄弟，唐大人实为唐某之表叔。正因如此，唐某贸然邀请唐大人赴宴，一则是为唐大人接风洗尘，二则是庆祝我唐家叔侄相聚。”

唐悦城闻言微笑了一下，只不过略显僵硬，客套地说道：“本官虽为唐家之人，只不过少时离家应考，而后多年未曾归家，父母至亲早已不在。今日初到益州，即与贤侄相逢，本官也甚是欢喜。”

黄龙谈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原本他担心唐悦城不屑与唐虞搭话会弄得场面尴尬，现在听到唐悦城肯与之攀谈不由得放下心来。

唐虞也是松了一口气，唐悦城原任汉中太守，汉中虽为益州辖地，却与益州若即若离，唐悦城虽为唐家之人，也是与唐家若即若离。再加上唐悦城收留汤郓的事，唐虞摸不清唐悦城的态度，故而设下这顿饭局来看看唐悦城的态度，刚进门时唐悦城不愿与自己搭话，唐虞也是担心唐悦城会成为敌人。那样的话倒是有些棘手，毕竟自己这个唐家家主也是根基未稳，前一阵子追杀汤郓，最后落得圣上指责，使得族中已经有人对自己不满，如果要再对付唐悦城这个益州牧，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听到唐悦城认下了这门亲戚关系，就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