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走路带风，像只蛮牛横行在宽广的大街，眼中只有一览无遗的夜空没有其他人，所以很多人被我撞到，然后他们在我背后骂我是疯子。
不过说实话，被骂的瞬间如同被纤细的针孔刺穿皮肤般刺痒，但是很痛快！就像没有穿防护服走过堆成小山般的蜂箱，成百上千的蜜蜂把我当成敌人，疯狂用尾刺狠狠地刺进我的皮肤。最后这些小蜜蜂流出肠子掉落在地上，只有满身红疹的我咧着嘴笑着，像个疯子笑着。
叶可笑迅速的追着我身影，疯了般奔跑穿过人流，然后在卖冰淇淋的推车旁将我拦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表，可是那里空无一物，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继续抬头看着她，我上一次用这么丧的眼神看人是什么时候，我想。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是在冬季的一场葬礼上，一个年轻的朋友死于车祸。我应邀出席他的葬礼，我看到了些许熟人却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我记得他们在哭泣，心中好奇，他们为什么哭？因为他年纪轻轻吗？但是为什么哭泣？
我找不到任何哭泣的理由，只是站在那像伪装成一桩穿着黑色西装的稻草人，那一刻我甚至将自己幻想成死神，穿着体面以尊敬死者生前的骄傲。可他应该没什么好骄傲的，他一辈子碌碌无为。他的父母能邀请到的除了高中同学外只有寥寥几名陌生人。
他们声称是他的朋友，可是他们没有哭泣，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看着死者的家人互相拥抱痛苦哭泣。而我也如同陌生人，就静静站在那看着，一语不发的捏碎手中的假花，就像青春和年华，都是虚伪的人生。
现在的我面对叶可笑就是这种感觉，她站在我的面前，我将她幻想成闭上眼的死者。我的沉默是对她的存在致以最伟大的尊敬。因为除此之外，我没必要和她说任何话，所以沉默地看着她。
我歪头看向喷漆花哨的冰淇淋推车。老板应该是外来人，因为他谢顶的脑袋让我感觉可笑，所以我不合时宜地笑了笑，对他说：“两份冰淇淋，香草和巧克力。”
老板带着一脸自认和蔼亲和地微笑开始忙活。在他手抬起来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有无数只蜜蜂在他手臂上攀爬，只是攀爬寻找那股如花芯般的香味，可能误将冰淇淋当成了香花，蜜蜂不都这样吗？和苍蝇一样，追逐着它们喜爱的气味而活着。
叶可笑一脸担忧地说：“喂，你没事吧？”
我看向她的脸，突然觉得她的脸很干净。就像被加热的牛奶般诱人，让我忍不住伸出了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然后是顺着嫩滑的皮肤去抚摸她的脸，最后停在她的唇边，轻轻的抚摸。
她一脸惊疑的看着我，抓住我的手说：“你怎么了？”
我握住她的手，搭住她的肩膀说：“你今天真美。”
我的眼中只有她的裙子，粉色的纱裙将她可爱的气质烘托而出，我将她当成了饭后甜点般看着她，在我没有吃下任何东西逗留的广场，我想好好吃下一根冰凉的冰淇淋，还有好好看看眼前这位气质出众的女人。
叶可笑尴尬的笑着，她看的出我的怪。她估计只在悬疑电视剧或是精神病院见过像我现在这样的人，他们说奇怪的话，怪异的动作，无论呆在什么地方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叶可笑掏出手机给周野泉打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我夺走了，我关掉手机放入西装的口袋，然后放下钱笑的像个绅士和老板说：“不用找了。”
顺手接过冰淇淋塞给她一个香草味的，然后一把拉住了叶可笑的手开始朝外走，走过大道，跨过马路，一股脑慢慢走着。
叶可笑被我吓坏了，如果说在之前我是抑郁，现在的我估计是疯了。
我甚至带着她走在车道中间，左右都是朝我们迎面驶来的汽车，车灯闪烁，笛鸣声震耳欲聋。我就这样拉着她的手疯癫颠的跳着。
叶可笑在我身后大叫，拉着我朝着人行横道走去。我笑着、跳着，耳朵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在昏暗的栏杆下停下，叶可笑也停了，在她看来这里是安全的，所以她愿意停下。我转身看着她，松开双手抱住她的脸，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吻了她的唇。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而我则是一脸随便的抬手擦去唇边沾染上的唇膏。
我说：“你讨厌我吗？”
叶可笑迟钝的反应回来了，她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我问：“什么？”
我说：“我能抱你吗？”
叶可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说：“啊？”
我说：“你冷吗？”
叶可笑似懂非懂，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摩擦着肩膀说：“有点吧。”
我脱下外套，温柔地套在她身上，然后一把抱住了她，贴着她的发丝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寒冷的夜吐出一口浑浊的雾气。
我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讨厌我吗？”
叶可笑似乎被我一系列怪异的行为吓到了，她说：“不讨厌。”
我说：“我可以抱你吗？”
虽然我已经抱住了她，如同一只贪婪的蜜蜂嗅着她发丝间的香味。此刻仿佛这个人情冷暖无情的世界只剩下我和她。寒冷的夜被我幻想成北极冰川，脚下就是结冰的河水。我感觉冷，感觉疼，但是这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疼。
叶可笑的脸红了，她轻声说：“你不是已经抱住我了吗？”
我说：“冷吗？”
她迟钝的双手垂落在身下，如悬挂在窗边的纱窗，温柔的环住我的腰，呢喃般地说：“嗯。”
这如同暖炉般运作的温暖只消片刻，但是我的心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的大脑如同被闪电击中停顿了下来。
两个人抱着，直到我说：“你怪我吗？”
叶可笑松开双手，剁着脚说：“我为什么要怪你？”她不在晃动身体，突然拉住我的领带说：“蹲下。”
我听话的半蹲身子，叶可笑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说：“下次别这么任性了。”
我点点头，开始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叶可笑在我身后喊道：“喂，你去哪啊？”
我大喊：“回家！”
叶可笑追了上来呐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