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
此刻,凌安堂内,一片平和。
楚漆泽还是像往常那般捣鼓着自己手上的那些草药。冬日的暖阳透过了窗户照了进来,而后柔软地落在了楚漆泽的肩上,似是替他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一般。
今天的天气很好,若是仔细看,还能在阳光下看到那些在楚漆泽周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的细小尘埃。
凌安堂内安安静静的,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这般的静好,却是在没多久之后,被楚暮打破了。
三两声敲门声闯入了楚漆泽的耳中,楚漆泽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了自己手中的草药上:“进来吧。”
他道得淡然,好像知道了来找他的人是谁。
楚暮向着楚漆泽那里走了过去,最后在楚漆泽的面前停了下来,顺势遮去了楚漆泽眼前的阳光。
楚漆泽发现自己被笼在了一片阴影之内后,才不急不缓地抬起了眼,目光在楚暮身上停顿了几秒后,又重新垂下了眸:“早上好啊。”
飘飘然的一句话,俨然就像是个置身于南古山之外的神仙一样——好像南古山发生了什么,楚漆泽全然不知。
“雁图南死了。”
楚暮并没有给予楚漆泽什么回应,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低沉而又平静的声音落入了楚漆泽的耳中,叫楚漆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跟着顿了一下。
“哦。”楚漆泽漠然地应了一声。
楚漆泽对这件事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脸上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叫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漆泽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自楚暮有了记忆以来,他永远都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好像南古山发生过什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楚暮心里还是清楚——其实南古山发生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楚漆泽都知道,甚至,有些事情,楚漆泽还亲自参与了。
楚漆泽那一声下去之后,楚暮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这让楚漆泽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他抬了抬眸,瞥了楚暮一眼:“所以呢?你找我过来就是特地通知我这件事的吗?”
楚漆泽道得淡然,但这般淡然,似乎有些过了头了。
“人是你杀的吗?”楚暮毫不避讳。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杀了雁图南——用离殒。”楚暮又接着道了一句。
楚暮说完了之后,便再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了,只是安静地看着楚漆泽,似在等待楚漆泽承认一般。
然,楚漆泽却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他只是稍稍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片刻后,他才继续捣鼓起了手上的草药:“继续说。”
楚漆泽似乎只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声,却像是一种命令一般,叫人不敢违背。
“你特地放消息说山下有灯会,就是为了支开我和扶初,借灯会一事,用离殒将雁图南杀了?”
楚暮疑惑地看着雁图南,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楚漆泽要做这些事、又为何在做了之后,连坦白都不和他坦白。
话音落下,楚漆泽只是稍稍扬了扬眉,似被说中了一般,他的眼眸中好像也跟着划过了一丝笑意,然,这丝笑意消失得很快,快到楚暮都没有捕捉到。
“看来是个聪明人——”楚漆泽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药包入纸中,而后悠哉地转过了身,将其放入了抽屉纸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暮稍稍蹙了蹙眉,不解地看着楚漆泽。
“怎么?不忍心?”
“没有。”
楚暮这么一说,楚漆泽的嘴角才微微向上扬了扬,气息轻轻地从鼻尖处溢出,似笑非笑。
“雁图南——留着就是一个祸害。”楚漆泽说罢,便又悠然地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整理着手边的草药:“与其留着担心、戒备,倒不如直接灭口,对你来说,也不是少了件心事吗?”
语毕,空气便跟着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楚暮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楚漆泽说得也没有错,雁图南留着就是一桩祸害。
“现在他能永远替你守住你的秘密,不好吗?”楚漆泽又接着问了一句。
楚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了楚漆泽的身上,楚漆泽的脸上仍带着一丝笑意,但却好像是屋外的太阳一般,明明是明媚的,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此刻的楚漆泽,不由得让楚暮觉得有些陌生——他根本捉摸不透楚漆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楚暮有记忆以来,楚漆泽确实一直在帮着他,从修炼时的提携,到日常生活之中的照顾,甚至再后来,楚暮将扶初带上了山,所有人都阻止反对的时候,也只有楚漆泽一人站在楚暮身后支持他。
口口声声说着谁都不会帮的楚漆泽,竟是一路帮着楚暮帮到了现在,甚至到现在,他替楚暮灭了口……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终于,楚暮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话音落下后,楚漆泽手上的动作便跟着滞住了,他沉默了片刻后,才带着笑悠然开口:“谁叫你和我一个姓呢?”
楚漆泽包好了手上的草药,才重新抬起了眸。
四目相对,楚漆泽的眼中仍含着一抹笑意,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笑意,愈发得让楚暮看不懂了。
“什么意思?”楚暮好奇地看着楚漆泽,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姓氏只是刚好与楚漆泽相同罢了,可现在楚漆泽这么一说,好像又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见楚暮一副全然不知又一脸懵的模样,楚漆泽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名字吗?山上这么多姓楚的,我又为何只照顾你一个人?”
楚漆泽这么一说,楚暮便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稍稍侧了侧头,不语。
“南古山的弟子,不是家世显赫被送上山的,就是凭着自己的实力经过重重选拔进来的。”楚漆泽并没有等楚暮开口,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就没有思索过,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