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林教头误入白虎堂
东京城有个高衙内,仗着他父亲是太尉,到处做坏事,人们都很痛恨他,可又不敢惹他。
一天,林冲的娘子去庙里上香,不巧碰上了高衙内。高衙内见她长得漂亮,就想调戏她。林冲当时正在鲁智深那里谈论武艺,听见丫鬟来报告,立刻赶了过来。林冲挥拳正要打时,一看是高衙内,举起的拳头又放下了。他的父亲高太尉是林冲的上司,林冲得罪不起。
这时鲁智深也赶了过来,嚷道:“坏人在哪里?让他吃我一禅杖!”林冲说:“算了,今天就忍了吧。”
高衙内自那日见了林冲娘子,回到府中,一连几天,闷闷不乐。有个帮闲的名叫富安,绰号干鸟头,猜知高衙内的心事,为他设下一条计。
这天,林冲在家忽听有人喊:“林冲兄在家吗?”林冲一看,是殿帅府的虞侯陆谦。“连日不见林兄,请到小弟家中小酌。”林冲与他自幼同窗,多年的交情了,没有怀疑,便跟上陆谦离开家门。二人路过樊楼,陆谦说:“小弟家中什么也没准备,不如到樊楼买些现成的酒肉吃。”二人饮了几杯,林冲尿急,出来小解,正好见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林冲忙问:“怎么了?”丫鬟说:“官人和陆虞侯走了不一会儿,一个汉子奔来,对娘子说:‘林教头和陆谦吃酒,突然犯病,一头栽倒不会动了。’娘子慌忙赶到陆家,谁料又碰上那个花花公子,把娘子堵在楼上。”林冲疾步赶到陆谦家,上了楼,只听高衙内说:“娘子,小生一心想着你,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该回心转意了。”林冲高叫:“娘子开门,我来了!”娘子听出是林冲的声音,忙来开门。高衙内大吃一惊,慌忙打开窗户,跳墙跑了。林冲猜想这是陆谦和高衙内定下的圈套,不由得怒气冲天,把陆家砸了个稀烂。林冲把娘子、丫鬟送回了家,拿了把尖刀,直奔樊楼,陆谦早已不见影踪。
高衙内好事没成,回到府中,又惊吓,又思念林冲娘子,竟一病不起,日渐憔悴。太尉派老总管来探病,陆谦、富安出主意:要设法害了林冲性命,夺走林冲娘子,才能使衙内病愈。太尉听说后迟疑片刻,又唤来陆谦、富安二人商议了,这才下了决心。
这天,林冲与鲁智深上街,走到阅武坊口,见一个大汉,穿一件旧战袍,手持一把宝刀。林冲一看说:“好刀!你要多少钱?”汉子说:“要价三千贯,实要二千贯。”林冲说:“这刀也值二千贯,只是没个买主。你若肯一千贯卖时,我就要了。”汉子说:“罢了,黄金当生铁卖了。”林冲说:“跟我上家拿钱去。”鲁智深就告辞回去了。
林冲回到家,将钱折成银子,汉子拿上银子就走了。
第二天晌午,两个当差模样的找上门来,说:“林教头,太尉听说你买了一口好刀,要跟你比一比。”二人引林冲进了殿帅府,来到大厅,说:“太尉在后堂。”
二人引着林冲又过了几道门,来到一个大堂前。林冲生疑,仔细一看,檐口匾额上有四个青色大字:“白虎节堂”,猛然醒悟,白虎堂是军机重地,到这里要犯死罪。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太尉走进来。林冲慌忙施礼,太尉喝道:“你怎敢擅入白虎节堂,莫非想刺杀本官?”林冲争辩,太尉说:“我哪里派人叫你了?来人,把林冲这小子拿了!”不容林冲争辩,两边房里拥出几十个人,把林冲绑了,要杀林冲,林冲大叫冤枉。太尉命人把林冲送到开封府,让开封府滕知府审理明白,开刀问斩。
滕知府早知高衙内的劣迹,情知林冲受了冤枉。寻思:若开脱了林冲,太尉权势熏天,得罪不起;若依了太尉,林冲又确实冤枉,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把林冲收监,宣布退堂。
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得知女婿被诬下监,连忙来到开封府,上下使钱打点。一个办案的师爷,姓孙名定,人称孙佛儿,他去见知府,见知府正在为难,就说:谁不知高衙内无恶不作,高太尉权势凌人?大人只要把‘擅闯白虎堂’的‘擅’字改成‘误’字,就可免了他的死罪。”滕知府点了点头,于是便打了林冲二十脊杖,命文笔匠在他面颊刺字,发配沧州牢城。派两个公差薛霸、董超押送。
出发的时候,林冲对娘子说:“娘子,我这一走,不知是死是活,你还是改嫁吧。”林冲娘子悲伤地说:“相公,我会等你一辈子的!”两个人含着眼泪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