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文课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8.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

当那水打着一座石壁时,它自会绕之而行的;当那水流到了一所可爱的低谷去时,它自会在那里停留荡漾一下,当那水流到一所深深的山涧时,它便会经常留在那里;当那水流至激湍时,它便会直向前去。这样,一点也没有什么勉强或决定的目的,它一定有一天会流入大海的。

——林语堂(曾任北京大学教授,著名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

《周易》中有言:“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在这里,先哲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待人处世原则。意思是说,君子之交,是不以权势去衡量一个人的,不管是地位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应该一视同仁,交往时不阿谀奉承,也不轻视怠慢他人,保持一颗平常心,不卑不亢,与之真诚相待。平等、真诚、互助正是与人相处的艺术!

而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一味追求利益,“天下以势道交,君有势我则依君,君无势则去”,不要社会公德,抛却礼义廉耻,想要不劳而获,不择手段,以不正常的渠道获取最大利益。正所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裴佶的姑夫在朝中为官,一直自命清廉,众人也认为他是好官。小裴佶也一直对姑父十分钦佩和崇拜。直到有一次,他亲眼看到姑夫受贿。

这天,小裴佶刚到姑夫家,正赶上姑夫退朝回来。姑父一边叹着气,一边感叹道:“崔昭何许人也,众口竟然一致说他好。这其中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下去,国家必衰。”裴佶的姑夫话音未落,门卫便前来禀报寿州崔刺史求见。

一听是崔刺史,裴佶的姑夫很是生气,呵斥门人立刻将崔刺史赶出府。不料,这位崔刺史竟然强行进入府内,拜见裴佶的姑夫。一开始,裴佶的姑夫一脸不悦,但没过一会儿,姑夫便礼数待之,命家人给崔刺史上茶,又热情款待崔刺史留在府上用膳,美酒好菜,甚是丰盛。酒足饭饱之后,裴佶的姑夫又亲自送崔刺史出府。

见此景,裴佶的姑姑不解地问丈夫:“你不是很讨厌这个人吗,怎么突然如此谦恭?”裴佶的姑夫得意地走进屋门,挥手让裴佶离开这里。裴佶刚走出两步回头一看,便看到姑父手中的纸上写着:赠送粗官绸一千匹。

瞬间,姑夫高大而廉洁的形象在裴佶心里化为乌有。原来,这个众人口碑良好的清官,也是一位趋炎附势、贪恋财物的污吏。

裴佶姑父的前后态度的差距,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一个贪官的罪恶丑脸。虽然趋炎附势可以换来一时的好处,但是这种方式是换不来真正和长久交情的。如果裴佶的姑夫不在朝中为官,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还会有人给他送礼,还会有人溜须拍马吗?

答案可想而知。

一次,苏东坡游莫干山时到一寺中小坐。寺中住持和尚见来了个陌生人,便淡淡地说:“坐。”又对小和尚喊:“茶。”

待两人交谈后,住持和尚发现对方脱口珠玑,就想:此人不是一般人。于是,他就邀请客人厢房叙谈。入室后,住持和尚客气地说:“请坐!”又叫小和尚:“敬茶!”

经过一番攀谈,住持和尚才知道原来客人就是赫赫有名的苏东坡,连忙卑躬屈膝地引他进客厅,连声地说:“请上坐!”并吩咐小和尚:“敬香茶!”

苏东坡临走时,住持和尚恳请他为寺中题副对联。苏东坡胸有成竹,含笑挥毫,顷刻书就: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

随着苏轼“身份”的逐步“暴露”,住持和尚对他的态度也逐步升级,到后来近乎讨好谄媚。

苏轼有感于和尚的势利态度,开了个小玩笑,写下了“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以为讽。相信住持和尚当时也明白了自己的不妥做法,而感到愧疚吧。其实,因人而改变态度的人从古至今都有,只是住持和尚做得太露骨、太典型。不巧地,他又遇上了风流才子苏东坡,这才为世人留下了这样的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

在《礼记·表记》中,有这样的一句话:“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用今天的话说,君子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一举手一投足都要有分寸,不能有失尊严,不能有失体面,即使是碰上了让人尴尬的局面,也要挺得住。其中包括交友时不谄、不渎的内容。

在俄国,乌克兰诗人谢甫琴科不拜沙皇的事也脍炙人口。

一天,应沙皇召见,谢甫琴科在御殿等候。御殿里聚集着不少文官武将和外国使节。沙皇一到,所有的人都弯下腰去,只有谢甫琴科岿然不动。沙皇见状,暴怒:“举国上下,谁见我不低头?”

谢甫琴科冷静地回答:“不是我要见你,而是你要见我。如果我也像周围这般人一样向你打躬弯腰,那你还能看得清我吗?”

谢甫琴科不卑不亢的态度,顿时让凶暴的沙皇无话可说。

像谢甫琴科这种“上交不谄”值得我们学习,面对权贵不卑不亢,不趋炎附势。除了做到“上交不谄”,也要做到“下交不渎”。

不过,“下交不渎”似乎就有点难了。宋人何坦曾有遗训,叫作“交朋必择胜己者”。按照这一框框,交友便只有“上交”,不得“下交”,这就连“不渎”也不复存在了。当然,这是不可接受的。如果人人都坚守“交朋必择胜己者”这一原则,那就谁也交不来朋友了。道理很简单,如果甲“胜”乙,乙“胜”丙,那么,乙不与丙交友,甲又不与乙交友,大家都不够“格”,哪里还有朋友可交?所以说,“下交”是难免的。人人只交“胜己者”是不可能的。

在生活中,有一些人,囿于旧的传统观念,瞧不起职位比自己低的人。在这些人面前,他们总是以领导者自居,似乎处处比别人高上一等。与职位较低的人交朋友,都会觉得是低尊屈就。所以,也就不可能有什么“下交”。还有一种人,他们主观上也想与职位比他低的人交朋友,但因为一张嘴就是“居高临下”发号命令似的,显得盛气凌人,人们对他避而远之。

这样,与普通群众交朋友的愿望是很难实现的。在这方面,罗荣桓元帅做得非常好,他身居高位,但在下级面前他的态度总是和颜悦色。即便是工作再繁忙,也依然会热情接待身为下级的朋友。

总而言之,为人处世应该做长远之计,而不是图一时之利,趋炎附势。只有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只有做到“上交不谄,下交不渎”,才能受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