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温景云抱着花颜进入房中,前脚将一迈入门槛,怀中的人便蓦的睁眼,腰杆一挺,麻利的从怀抱中蹭了下来。
又心虚的往门口探了探,确定好四周无人,这才放心的将门合上。甫关门声一落音,花颜便急急的凑上前扒拉温景云伤口处的破碎衣料。
温景云全程无动容,直到花颜伸手触到伤口时,身形稍稍一侧,微低头半眯着眼打量着花颜:“你倒是不避嫌?”
花颜被这话问得一愣一愣的,哑然失笑:‘’你不是受伤了嘛,我这帮你看看啊!”
温景云垂眼一思索,认同的点了点头:“也好,那就你帮我包扎吧。”
花颜一摊手:“可是我不会”
温景云转身向屋内走去,置若罔闻道:“我坐在那里方便呢?”
花颜有些愣神:“啊?”
立马抬脚撵去屋内,这厢温景云已经兀自褪下外袍,留下内衬的衣服,又捻了个诀将臂上衣物的破洞清理得开了些,只剩下混着鲜血模糊不清的伤口。
花颜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下山来遇到的怪事是一件接一件,先被人莫名其妙的知道自己的女子的身份,然后被拐去不认识的魔界差点被强娶,这会儿竟然就连温景云也奇怪了。
花颜磨磨蹭蹭的凑过去,站在温景云旁边,看着伤口有些讷讷:“这,这怎么弄?”
温景云微微偏头看着花颜:“不是你要帮我看吗?”
花颜又些噎语,张了张口又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温景云着手变换出大致的膏药纱布,耐心的教着花颜如何清理伤口上的血迹,花颜绷着身子,颤双手小心翼翼的清理着。虽然过程有些磕绊,但也还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清理到一半,花颜堪堪想起今日回来之时见到的女子,虽然也晓得是救回来的刘家小姐,但就是心里不大痛快,说不出原因。
“阿颜?阿颜?”温景云有些疑惑挥了挥手。
花颜手中动作一顿,反应过来:“怎么?”
温景云微微叹道:“你裹太厚了。”
讷讷的回过神来,看向温景云受伤的手臂,原本应该是平平缓缓的伤口处,早已裹成了高高隆起的一坨。
温景云好整以暇的看着花颜,笑意尽敛眼底。花颜呵呵干笑着,又闷着声将裹起的纱布调整回去,温景云不说话,花颜亦不说话。
楼阁中透进缕缕日光。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原本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几声干咳,温景云仍然保持着正襟危坐在案榻上。
伤口已然包扎完整,虽皱皱巴巴不甚美观,但胜在防风,防水,还防晒,但凡是钝一点的刀器如果不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割不破的。
花颜做完这些,也是立在原地,紧抿着嘴唇,心中万般挣扎要不要开口。时间似静止不动的清潭。虽澄澈美好,但却又无甚涟漪。
“温衍?”花颜鼓起勇气蓦然出声。
“嗯?”温景云微不可查的直了直身子,脸上表情更加紧绷。
........
“就是,就是......”花颜支支吾吾的答着,原本打好的腹稿在温景云回应之时又混成一团乱麻。越是着急的想要开口,便越是找不到头绪。
楼下传来一阵师兄弟们的嘈杂之声,片刻的沉默后,又传来一阵踩踏着木梯上楼的脚步声。
门口微微有人影晃动,指骨轻叩房门,一阵温润清朗的少年声音自门外响起:“景云君,听说你回来了?”
听见声音,花颜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正是许久未见的温思成的声音,心中细细思忖一番,说不定此刻他身旁还跟着温子由。
花颜急惶惶的四下找寻藏身之处,虽然没有想好该如何以女子的身份去面对昔日好友,亦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其中缘由。
但眼下更为恼火的事情不是这些,你总得有更多的理由去解释,为何以女子的身份与温景云出现在一间房中。
温景云仍是坐着原处,淡然的看着花颜在眼前晃过来渡过去,佯装不解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花颜有些急躁,侧脸过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不出来我在找地方躲吗?”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要被思成看见了,我们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温景云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枉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小结呢!”
花颜脸上一阵青白交错,放在往日,自己肯定早就屁颠屁颠的开门迎客了,但现在身份终究是女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真的是亘古至理。
花颜寻了个木柜,开门预备藏身进去,柜子虽然刚好合适,稍一躲藏是没问题,但就怕温实成一进来就与温景云秉烛夜谈,待到明日开箱,花颜可能已经足登极乐也。
门外有响起了两声敲门声,一下一下,尤为清晰的敲在花颜心里,俯身钻进木箱前,花颜仍不忘冲着温景云抱怨:“都怪你!如若不是你将我带上来,又怎么会让我沦落到钻箱子的境地!”
温景云恍然,复又略带迷惑:“不是你先晕倒的吗?”
花颜噎了噎,挤出一丝假笑,灵活的钻进的箱子里。
又隔了小会儿,花颜隐约听见地板上又脚步声响起,估摸着温景云是开门去了,果不其然,门启声轻轻响起,伴着一声恭敬熟悉的“景云君!”
房间里又再次想起脚步,听着连贯的声音,花颜判断不止两人,料想温子由也该在其中,想起也有几日未见过,此处见到温景云,也不晓得会不会问起自己。
花颜微微有些期待,一阵礼节过后,温思成先开口,颇为担忧的问起温景云的伤,花颜不得不感慨,还是思成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景云君可是受了什么重伤?”温思成问。
温景云道:“无事,小伤罢了。”顿了顿,有些好奇:“你从哪里看出我是重伤的?”
温思成一本正经的回答:“您的手臂上,似乎肿得很高!”
温景云轻声一笑,解释道:“事急从权,包扎得粗鲁了些罢了!”
花颜紧了紧拳头,心里有些愤愤,原本是想问点问题的出来的,这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还被困在着乌漆嘛黑的破箱子里。
“景云君,听说阿颜回来了,我怎么没看见她?”又一清朗的少年声音急急询问,花颜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子由仗义,一来就问我。
这厢花颜正喜不自胜,暗自肯定自己温子由这位好友,却曾想,稍一停顿过后,那声音跟着拳头砸向茶座的嘭声一同响起:“那小子居然隐瞒了身份那么就,看我见面怎么‘弄死’她”
闷在箱子里的花颜听得一清二楚,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