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谜一样的人

看着无依无靠的少年，我心里觉得有些同情，便鬼使神差的问道：“是受委屈了？”

轻不可闻的关切之音只片刻便湮没在夜市的喧闹中。

少年头颅依旧深深的埋在肩膀中，并未抬头。

只是若旁人有心，便可隐约听到空气中传来强行压制住的抽泣声。

显然，蜷缩在不起眼角落的少年并不惹人注目，行人如流水般的走过，却并未有几人愿意为他而驻足停留。

就算是稍作停留的那几位，也只是流露出短暂的关切之意，眸光里涌动更多的是好奇。

相信少年身上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对面街卖瓜的贾大爷肯定会生意大好，喜笑颜开。

毕竟吃瓜看热闹的群众永远多过侠骨热肠的侠士。

若是在古代，这些热心肠的瓜众最多也就热闹看够便做鸟兽散。

只是在高科技的现代，一部分赶时髦的瓜众兴许会用手机把少年拍成简短的小视频发到网站。

我倒是觉得网络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宣扬正能量，让更多的人足不出户，动动手指就能够学习很多好的东西。

可惜就可惜在，有利就有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要飞上一飞。

这有些是正义凌然的朱雀，有些是才艺双佳的青鸾，还有些则是蛊惑人心的九婴。

其实并没有想要诋毁这些远古神兽的念头，只是又不想把笔墨对准现实中的那些可爱鸟儿，于是乎还是决定让它们粉墨登场。

（毕竟很多玄幻，仙侠小说，它们都已经无数次作为主角配角数次登台亮相过，再一次被提及，想来这些睿智的大佬们也只是会轻哼一声，直接无视我。）

也许很多人会对我把那些不好的小视频比喻成传说中可怕无比的九婴，表示用力过猛。

只是，我这么比喻也是有认真推敲琢磨过的，并非随意去写。

且不提部分雅俗共赏的小视频，直接diss那些性质恶略的。

你永远想不到，在网络这个浩瀚如海的平台上，恶毒的思想或言论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它们犹如雨后的毒春笋影响着一个个三观不坚定的人。

并不是批判任何网络平台，毕竟不论三观如何都是自己的主观意识而决定，只是还是忍不住的希望那些荼毒思想却不致命的小视频们能够反思自己的作为，被暴利冲昏头脑并不是件好事。

显然，春生也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宁愿打碎牙齿肚里吞。

断断续续的抽搭声回荡在耳边，想起少年倔强倨傲的眸子，我破天荒的居然半蹲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默默陪着他。

鬼知道，我原本是急着回去码字的。

不过这事也只有鬼和我知道，鬼想来也是郁闷的紧，时不时就要被人念叨一圈。

后面陪着春生呆了多久我也不是很记得清，反正我只记得那孩子哭够本了，就用衣服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擦干净，自顾自的消失在了灯光昏暗的巷子里。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离开，然后锤了锤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腿，心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早就说了，多管闲事没好事。

不过早有先见之明，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也并未郁闷多久，待站起身就快速朝家赶回去。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得身后快速的传来一声谢谢。

我错愕的转过头，人来人往，并未发现那声谢谢出自何人。

不过，依照我的琢磨，那嗓音像极了春生。

得到这个结论，我对春生的看法又产生了些许改变。

或许，这只是个性格拧巴，不善与人相处的少年。

第二天清晨，依旧照例从那里路过。

少年罕见破天荒的没有摆弄手机，就懒洋洋的靠在墙角跟，一张土红色的脸棱角分明，线条流畅，他狭长的双眸正微瞌，露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纯善。

听到脚步声渐近，少年陡然睁开眸子，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只是他眸中光亮在看到面前的中年妇人时，瞬间黯淡化作了冷漠。

只是那中年妇人并未看向他，也并未把他神色的变化收入眼底。

我原本也只是惊讶于他今日异常的举动，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有趣的画面，原本就微勾的嘴角瞬间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也不知少年今日是在等何人？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迈着疾步从他旁边离开。

只是，刚走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少年陡然又睁开了眼睛，虽然没有刚刚的流光溢彩，却也比往日的阴骘好上许多。

我迈出的步子微顿，朝着他礼貌性的点头一笑，转身就要走。

“东郭先生！”不似往常般阴冷沙哑，少年的声音响亮清脆。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少年，并不是为了那句“东郭先生”，而是为了那悦耳的嗓音。

少年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平日不苟言笑的他眉眼弯弯，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灿烂无邪的笑。

想到少年之所态度发生如此大改变，是因为错把我认成了不知是何人的东郭先生，我朝着他摆了摆手，温言细语的轻笑道：“我不是东郭先生，你怕是认错了。”

哪知少年听了我的解释后面色未有变化，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铿锵有力的说到：“不，你就是东郭先生。”

看着少年满面真挚的模样，原本想要离开的我忍不住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我经常从这里过路，你又不是不认得我，我哪里是什么东郭先生。”

少年稚嫩的脸上写满认真，他摇了摇头，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俺现在觉得你就是东郭先生。”

我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以前只觉得这少年性情孤僻，没想到还是个执拗的性子。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也不打算再争论自己是不是东郭先生这一话题了，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弄明白他为什么认准了我就是东郭先生。

于是我再次开口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认定我就是东郭先生吗？”

少年歪着头似沉思般思索了一下，咬字清晰的说道：“东郭先生说了，要是有一天碰到了另外一个真心对俺好的人，那他便是另一个东郭先生。”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他，接着说道：“那我能问一下，那个东郭先生是谁吗？”

少年并未回应，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内心有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东郭先生仍然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