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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心变

“咳咳”戚黛韵呕出一口鲜血,中断了法术,她生时丢了慧魄,灵力匮乏,就是狐族最基本的读取死物记忆,也是撑不了多久的。像这种大的忆踪术,要冰封百米内的生命,她撑不住半个时辰。

还来不及起身,便见那红衣女鬼沉默的扶住骨架!

“你便是,聂云笙?”戚黛韵一身鸡皮疙瘩,勉强开口。

那红衣女鬼似乎是觉得无力回天,气息变得阴沉诡异,发疯似地扑过来抓着她,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戚黛韵被吓傻了,也听不真切,没有下意识地抵抗,只是全身颤抖着,就这样任由她疯狂抓打。

忽然,那女鬼停了下来,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安静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发疯般的大笑,掐住戚黛韵的脖子道:“怎么?你要是想杀我,我就要她给我陪葬。”

“放开她!”步川云此时闻声急忙冲进洞内,她打坐许久才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红衣女鬼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眼见着戚黛韵细嫩的脖子渗出鲜血,川云握着幻音剑的手心里渗出了汗。

时间好似凝结了一般,每个人都紧绷着,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空气流动!

突然,风一般的,一个人影闪过。

匕首瞬间被夺过去,男子反手扣住红衣女鬼的手,将戚黛韵推给步川云,动作一气呵成。

“她受了伤,带她出去。”那男人薄唇轻启,霸气凛冽地命令道。

步川云接过黛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心!”转身流利的将戚黛韵带出洞外。

洞中两人依旧僵持着。

聂云笙怕了,也倦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乖乖听话,不要碰她!”男子带着银色狐纹面具,他的眼神冰冷至极,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一身蓝墨色的衣着,明明是清新爽朗的扮相,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骗我,那颗珠子明明救不了令怀,你利用我,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聂云笙回想自己生平,眼角不由得滴出一颗泪。没人疼她了,再也没有人在乎她,莫说生如浮萍,这一生,何其短暂!。

“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已是恩赐,可笑!,你区区凡胎肉体,也妄图与本君抗衡!”他挑起聂云笙的下巴,又用指尖一寸一寸的划过她的侧脸,轻蔑一笑。“我告诉过你,不要动她,你为什么不听话?”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悯,下一秒便是风轻云淡。

他摇摇头,一只手搭上聂云笙的额头,准备致命一击。

“她是谁?那个狐仙,她......就是你的......心上人?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与狐仙有瓜葛?”她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头顶似炸裂一般的疼痛,这个男人杀伐果决,这些问题,让她到死都想不明白。

她直至死的那一刻才觉得那是一种解脱,令怀的死,黑麒的死,父母亲的死,都太过沉重,冥冥中,或许就是劫数,是命运为这世外绝境安排的一场灾难!

顾令怀一人在竹屋里坐了一宿,望着不远之处地泉眼,一个人发呆,天色微明时,便启程去了医馆。

市集早早准备开张,以往顾令怀最爱这市井的繁华热闹,嘘寒问暖。

“你个疯子,你家儿媳脸上起了红疹,不去看病来我家闹什么?摆脸色给谁看啊!”

“你还敢说?亏得我前两天好心给你鱼吃,吃你二奶奶吧以后后,保不齐就是你那胭脂有毒,我家那儿媳就是用了你的胭脂中毒了,”李老爷子气的扶手捶胸,把那胭脂扔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讨着公道。

“张大爷的胭脂都开始掺假了,我前两天买了些,色泽都变了。哎。”

一时之间哀怨声四起,吵架声,桌椅碰撞声、孩童哭闹声......徐城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大吵,破天荒的,头一次,听在顾令怀的耳朵里,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空荡荡的。

顾令怀默默的走出医馆,四面而来的清风仿佛在向他叫嚣着,胸口突然开始憋闷起来,低头缓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丝难忍的恶心,他微微皱眉,望着那群一夜之间变得相互猜疑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父亲儿时开的一句玩笑。令怀,若有一日,徐城人心皆变,弃你而去,又当如何?

玩笑而已,岂能作真?

对吧,玩笑而已,又岂能当真。

徐城四季如春,九月山花依旧开的烂漫。

“笙儿,近日恢复的可还好些?”聂夫人关切地看向屋内修剪花枝的女儿。

聂云笙才从方才的走神中醒过来,放下手中的器具,答道:“娘啊,笙儿都不知你几时进来的,笙儿没事,只是近来无聊,养养花,不知娘找我何事?”

“昂,倒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看笙儿近几日总是在屋里乏闷的很,为娘想带你去普济寺祈福!”

聂云笙想来完全没有兴致,她轻轻皱眉,余光中瞥见聂夫人两鬓的银发,于心不忍,便应了下来:“好,辛苦娘。”

“那为娘这就去准备!”聂夫人看她应下满意一笑。

聂云笙也挤了个笑容,近日她干什么都觉得提不起兴致,就连令怀的医馆,她也一次都没有去过,心里不由的苦涩。

“娘?”聂云笙疑惑道。她从小跟着令怀接触药材,对于气味特别敏感,这屋子里除了弥漫着花香,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腥味?没错,血腥味儿,这味道及其的淡,可聂云笙很确定,自那晚灯会回来之后,这股味道就一直找不到来处,竟是娘亲身上的。只是娘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血腥味,娘一向最讲究,身上的味道难道丝毫没有察觉?

“怎么了笙儿?”聂夫人正要去准备却被她叫住疑惑道。

聂云笙迟疑一会儿,却没有开口。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开,行了礼,”多谢娘“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行什么礼?”聂夫人忙过来扶住她。

只见云笙一把扯住她的衣角,目光恳切道:“娘,如果娘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傻孩子,为娘能有何事?”聂夫人虽语气真切,目光却有些闪躲。

聂云笙也不想为难她,便转念对不远处地丫头道:“小薰,把那件蓝白相间,百合绣案的窄袖裙取来。”她又握住聂夫人的手,道:“好,娘,我准备准备,我们明早就出发吧,您陪女儿散散心。”

目送聂夫人离开,聂云笙转身又开始无精打采地整理着花枝,许是发现少了什么,四下寻找着。

“小姐你在找什么?”小薰拿了衣服,见聂云笙四下寻找,忙询问道。

“我记得,那把剪子是放在这里了。”聂云笙转头看她。那把剪子小巧的很,平日里她修剪花枝着实喜欢。丢了怪可惜的。

“哦,刚刚看见是夫人放进袖子里带走的。”小薰也甚是迷惑,拽了一缕头发绕在指尖。“可是夫人好像是偷偷带走的。”

娘,要把剪子作甚?

“你可看的真切?”聂云笙疑惑道。

“小薰刚刚就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

近来可真是怪事连连,聂云笙总是也想不通,想多了也是徒增烦恼“此事作罢,不要同别人讲。”

第二日清早,聂云笙便坐上了去普济寺的轿子,颠簸了一上午,昏昏沉沉的听着外面的家丁喊着,“小姐,到了!”

普济寺的午后,阳光倾洒在槐树浓密的叶子上,从缝隙里投射出的光芒刺得人不敢直视。寺内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往幽谷深处。聂云笙扶着聂夫人,跨着普济寺的石阶。

在徐城人心目中,普济寺是圣地,是净化人心的地方。

迎面而来的小和尚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末了还偷偷瞥着聂云笙。她被看的不舒服,便加快了步伐。

大殿内。

“圣僧,多有打搅,今日带小女前来焚香礼佛!”聂夫人行了礼,挽着旁边的聂云笙。

聂云笙也行了礼,只见面前的人一身袈裟。右手攥着一串圆润的佛珠,左手持杖,白白的胡子平铺着直达胸口,嘴角微微上扬,道:“夫人请!”

聂云笙本就无心礼佛,一路上神情恍惚,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奇怪了,可她却不知道这些事究竟该从哪里解决,就连她自己也好像有时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是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格苏醒了,她嗜血,自私,却更加的强大。

“我看施主无心祈愿。”一旁的僧看出端倪,开口提醒她。

聂云笙察觉自己的失态,无奈看了看母亲,又向老僧开口道:“圣僧,小女心中疑惑,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老僧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聂云笙示意其他人不要跟过来,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见那老僧一直盯着一盆花。

走近一瞧,才发现那是一盆恋人心。

她沉闷的心情得以缓和,惊喜之余,朱唇轻启:“圣僧这里居然也有这样溢满爱意的花!”她上前触摸那嫩绿的叶子。

“世间之物,皆有灵力,也皆有表现,而人们习惯给这种表象赋予各种寓意!小施主真的觉得此花的寓意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恋人心,花开两朵,雌雄并蒂,生死相随,难道不是至死不渝的爱恋吗?”聂云笙疑惑,见那老僧摇摇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小亭,“我看施主有话要说,何不坐下细细道来。”

“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明明想做什么事,却又好像陷入昏迷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周围的人也好似不若从前那般友好亲近。却又不知其中原由,甚是苦恼”

那老僧见她讲话时眉头紧皱,心想着也就是花季少女心情烦躁胡思乱想罢了,便安慰道:“我看施主气色不好,当务之急还需调养身体。”

“方丈,不好了,死人了!”她还来不及细讲烦忧便被迎面急匆匆跑来的小和尚打断,他带着哭腔,看她在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只得急得直跺脚。老僧急忙起身,询问情况,那小僧耳语了几句,二人慌慌张张地走了。

这时聂夫人正好经过,略微慌张,死死的拽着袖子,头也不抬得往前走。

聂云笙疑惑,起身拦住她,“娘?”

“啊!”聂夫人吓得跌坐在地上,袖子里的剪刀跌了出来,她慌忙收起来!“笙儿,你吓死娘了!”

“娘!你这是?”聂云笙不解。

“娘刚刚看着死人,吓着了!娘要回房休息了!笙儿!”

不由分说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聂云笙才知道,那天方丈刚收进来的年仅六岁的小僧被人杀了,听说死状极惨,肚子都被人剪烂了,血肉模糊,此事一出,徐城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都说是徐城潜入了妖魔,各家各户都严令控制着自己家的小孩子乱走乱动!

那些日子里,徐城的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变!